两人在一起,搂抱了许久,许久许久,对的,没错,是他,的的确确真真切切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方才,在某一瞬间,竟然怀疑,眼前的人,并非是公子刑天,而是他人冒名顶替。
只因,那点天灯的朱佑樘非得冒出来搅乱,并且,严重惑乱了我的心智。
此刻,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耳朵会骗人,眼睛亦会骗人,但身体的反应却不会骗人,只因那是出于本能,出于习惯。
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这种久违的感觉,令自己萌生出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喜极而泣指的是什么,岂不正是这般的场景?
似乎感觉抱着自己的身影有些颤抖,抬眼去看,这一看,失了一大惊。
公子刑天的脸庞,有泪正缓缓落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滴在我的心田。
心中猛然一阵惊慌,赶紧伸手为他拭去眼泪,殊不料,手刚触摸到他的肌肤之上,被横生抓住,“记住,这次,是你来我身边的,是你自愿来的。别的什么,无关紧要,我不在乎。”
在印象当中,倒是见过荣华流泪,可从未见过公子刑天流一滴眼泪。或许,他也曾流过泪,只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一年前的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何事,仍是记得不大真切,但想来,绝迹是自己脑子抽了疯、说出了什么伤害他的话语来,抑或者,做出了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来。
虽不明所以,但直觉,应与他公子刑天的身份有关。
若不是涉及到太敏感的东西,若不是问题太过严重,荣华绝迹不会悄无声息地离去。
想来,他此刻,定然是想起了那日之事,心中有了一丝介怀。
原本以为,是他抛弃的我,如今看来,事实证明,再一次,我将他给虐地体无完肤。
虐地过程,不得而知,亦是回想不起一丝半分,但直觉,绝迹不是什么好场面。
赶紧宽他的心,“是我来找你的,是我自愿的。以前我若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来,请你悉数全都忘掉,只许记住我的好,不许记我的坏。”
这话,前年的时候,知晓荣华就是我的老妖精的时候,我亦曾对他说过。
那时,曾以为,从今往后,自己将彻底结束炮灰的命运,从此走上一条顺风顺水的主角道路。
待一年多之后的今日,再蓦然回首,才发觉,只能用五个字来形容当初的自己:很傻很天真。
理想总是很美好,而现实,又终是太过惨淡。
怎样勇于去面对惨淡的人生,这才是我们每一个人该深思的问题。
就像此刻,即便是为了自己开脱,即便是属于不负责任,那也不能让他耿耿于怀,让他对我形同陌路。
死皮赖脸算甚?不要脸算甚?先稳住他的心才是关键。
此言一出,公子刑天朝我看了半晌,眼眸里的神色,异常古怪,隔了好大一会,才缓声答道:“嗯,只记你的好,只记你的好。”像是对我所说,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心,顿时沉了下去,他能这个反应,足以说明,我不止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来,而且,还不是一般二般的严重。
蓦然想起,小昭当日曾经也说过,说我害了他,还害地不浅。
倘若我不止把他虐地体无完肤,还把他虐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那又该情可以堪呢?
这个时候,该提起此事来么?大煞风景不要紧,最怕的是,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疏离。
一时之间,脑中有如翻江倒海一般,思绪万千。
又记起,初到京城,中了红殇的毒之后,曾经在一处山洞当中见过他,那时的他,身上披着一件猪皮。准确来说,是身上粘着一件猪皮。
当初一直感叹,是哪个心狠手辣的毒妇,给那般一个如花美男下此等毒手?
此刻,朝他的后背看了半晌,不放心,又伸手摸了半晌,确定没有任何别的东西,这才松了一口气来。
秦七小姐和花蝴蝶说我一直在昏迷当中,从未离开秦家庄半步,当时还有几分怀疑,以为她们在扯谎骗我,如今看来,所谓遇见披着猪皮的人,那兴许纯粹只是一场梦而已。
不对,不可能只是梦,倘使是梦,那红殇的毒,又该如何解释呢?
亦不对,倘使不是梦,那他身上的猪皮呢?那可是用强力王粘上去的,没有解药,绝迹是取不下来的。
再则,这天下间,试问,又有哪个有此等本事将他给伤成那般?
明白了一些事情,但却愈发糊涂,总觉得,有些东西对不上,在错位着。
远地不论,就说近的,公子刑天何以放着昆仑山之巅主人的身份不做,反倒来这黑风寨当什么罗刹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