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犊是人之常情,再者,兰州知府若是承认自己的地界出了杀人狂魔,那无疑于等同在自己脸上抹黑。因而,将这份罪责归到外乡人身上,算是多少为自己推卸了一些责任。
如此一来,他自己是脱了干系,可这兰州城的外乡人,那着实是遭了大罪了。
官府不止对路人进行盘查,更是限制出入城的人数,并且,经由衙门调查之后,会给所谓身家清白的良民发放一个出入证一类的东西。
站在一旁观察了许久,发觉,所谓的盘查,不过是巧立名目进行收费,而所谓的出入证,更是变相聚敛钱财。
说地更直白一些,凡是掏二十两纹银者,皆可买得出入证一张。
二十两纹银是个什么概念?二百两银子,在大明王朝,在当下,足够一个四口之家生活一辈子。而番邦一些少数民族,尚且还生活在物品交换年代,银两几乎没有太大用武之地。
这就意味着,二十两纹银,起码足够一个四口之家生活五六年之久。
普通的老百姓,即便有这个闲钱,又有谁舍得花这么多银两买个出入证?
在此般情形下,一般的老百姓,也唯有乖乖待在城内。
而这出入证,卡地,正是那些经商之人,正是那些外乡人。
观察了不到两刻钟的功夫,约莫大概数了一下,官府进账,起码在一千两银子之上。
好家伙,好手段,好算计!这等不劳而获,守株待兔,等着他人乖乖送钱的举动,着实乃一桩好买卖。
朱佑樘若是看到他这大明的官员是这幅德行,也不晓得会作何感想呢?
作何感想,那是他朱佑樘自个该操心的事情,干我何事,我这岂非咸吃萝卜淡操心?
原本想着,掏个二十两纹银出来,速速离去,转念一想,又作罢。
若论大魔头,老蒋,公子刑天,朱佑樘,公孙狗贼,这些男人,哪个不是?
披着人皮的大魔头,我都见得不少,还怕一只区区的罗刹不成?
我倒要留下看看,这位大魔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沿途回来,见着街上的百姓,都在纷纷议论这位大魔头。
有位百姓,将其描绘地惟妙惟肖,说他昨夜曾亲眼目睹那位大魔头行凶的过程,还说,那大魔头是个女子,还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子。
在此位百姓的口中,那岂是什么大魔头,分明是一位美艳的女鬼。
小二见我又折回客栈,好意提醒道:“姑娘,您乃富贵之人,为何不买上一张通行证出城呢?这城内,出了一位女魔头,咱这客栈,虽说很安全,人也众多,可您毕竟是位女子。那大魔头武功高强,保不齐晚上突然跑出来。”
非我敏感,实乃这小二所言,有太多的端倪。
客人住店,他似乎并不欢迎,不止如此,还有种想要赶人走的意味。
但凡稍微用点脑子思考思考,便会怀疑,那大魔头是这客栈之人,抑或者,是小二认识之人,并且,很快就要对客栈的行客下手。
倘若当真如此,那我今夜,还非得这家客栈莫属了。
小二见我执意继续要住下,感慨道:“您说您,这是何苦呢?”
“何苦,还不是身上没银子呗,若不然,谁不想离去呢?”我做无奈状。
此言一出,小二眼珠瞪地老大,“您住一夜五两银子的上等房,还说自己没有银子,这话,是欺负小的读书少吗?”
我嘻嘻一笑,“再有钱,也不能拿去喂狗呐!不对,是拿去喂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说他们是狗,岂非侮辱了狗?”
小二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很快便明白了我的意思,“您说的对,那些官府的犬牙,个个就是猪狗不如。”说到此处,声音减小了很多,“不过,您这话,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若不然,被有心人给听在耳里,禀告了官府。到时,只恐您要受牢狱之灾。”
“牢狱之灾?姑奶奶倒要瞧瞧,看哪个孙子有这个胆量!”语毕,瞥向靠窗位置的那个男人。
打从进门起,他那一双狗眼,就没离开过我,即便是山里来的土包子,即便没有见过世面,也不该以这幅二愣子的眼神盯着我瞧。
那男子瞧见我在看他,急忙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窗外。
但见着他衣裳光鲜亮丽,想来,不是位公子哥,定然也是位商贾之子。
缓步朝他走近,嘴里试探性问了一句:“这位公子,您不觉得,自个如此看一位女子,有失分寸么?”
“姑娘,这位是方公子。”小二几个箭步过来,挡在我前头,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