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晌,朱佑樘缓步走进门来。
“还有得救么?”我开口问道,语气极为平静。
朱佑樘看向我,说道:“不要四处走动了,躺床上去,歇息着吧,晌午过后,我再过来。”
务需再问,看这情形,我是活不过这两日了。
早就知晓别人也是素手无策,为何还要抱着那最后的一丝希望呢?只因,自己不死心,更不甘心么?
蓦然之间,想起一个人来。扁源虽不在京城,可扁源的儿子却在京城。
如今,唯一能救我的,怕是只有二师兄。
想到这茬,赶紧对朱佑樘吩咐道:“劳烦太子殿下帮我找个人过来,那人住在乔家大院里头。”
“你那二师兄是么?已经派人过去了。”朱佑樘答道,许是察觉到我在看他,“不必言谢!”
话说,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道谢了?自作多情到如此程度,我是如痴如醉。
“既是如此,那就请太子殿下离去吧,待二师兄来府之后,请让他前来找我。”
休怪我下逐客令,实乃,当真觉得异常困倦,有了几分睡意。
不由分说,走到床边,倒头就睡,很快便睡了过去,连朱佑樘何时离去的,都不曾知晓。
待睁开眼,第一眼所看到的,并非是二师兄,而是点天灯的朱佑樘。
他倒惬意,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神情淡然地注视着我。
朝着四周打量,并未发觉二师兄的身影,于是开口问道:“我那二师兄呢?人呢?”
“他来了之后,见你睡着,便没打扰,此刻在药房煎药呢。”朱佑樘答道,又问:“精神头好些了么?”
缓缓坐起身,我如实答道:“好多了。”
无缘无故犯困,自然不是真困,而是毒发的结果。
今日,比起昨夜来,毒又凶猛了几分,也不晓得,自己的头上,变成了何般模样。
朱佑樘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道:“不必担心,没有恶化。”
这算是安慰我么?这点天灯的,还当真是毫无一丝情趣可言,语气生硬万分。
算来,朱佑樘的年纪,应该已在十*岁,普通的男子,在这个年纪,早已过了情窦初开的时候。这就意味着,正常的男子,基本都已有了情爱方面的经验。
再者,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么?
可朱佑樘,朱佑樘面对女子之时,时常,的确像一张白纸一般。或许,这其中,还有性格使然。
说到此处,值得一提的是,朱佑樘不过双十年华的年纪,然而,从他处事态度和方式来看,从他的气度以及个性来看,全然不像毛头小伙,俨然一副中年人的模样。
想来,这多半与他年少时的经历有关,长期的磨难,造就了他异于常人的成熟与稳重。
心里想着,情不自禁地朝着他开始打量,许是打量的时辰太久,朱佑樘开口说道:“要不要换个姿势再看,保持同一个,你不嫌累得慌么?”
这明显是我的口头禅,这点天灯的,竟敢当着本尊的面模仿与抄袭,看我如何回敬他,“不嫌!”回忆着他当时的神情与语气,尽量去效仿。
“那就继续看吧!”朱佑樘不甘示弱,学着我昔日的模样,回敬道。
突然觉得,我与他,就像两个*的孩童一般,在那玩着过家家一类的游戏。
倘若旁人看到此种情景,不知会否毁掉三观来。
着实有些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
心情,原本极度压抑,毒发的事情,已经足够焦头烂额,半路上再杀出个小昭来,说出那般令人费解的话语,实乃让人寝食难安。
然而,此刻,被朱佑樘这么给一搅合,心中的阴霾,瞬间褪却了不少。
这一笑,导致朱佑樘盯着我瞧了半晌,眼珠子差点都蹦了出来。
见此,我没好气道:“没见过人笑么?”
“见过,但很少见你笑。”朱佑樘答道,思虑了短暂片刻,纠正道:“是很少见到你像此刻这般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话,是在讽刺我以往皮笑肉不笑?还是在暗指,我以往的笑容,都是经过伪装的杰作?
心里想着,嘴上反驳道:“那也比某人不会笑强吧。”
公子刑天不爱笑,这点天灯的朱佑樘,同样不爱笑,就连荣华,在他人面前,亦是不爱笑。
千金难买一笑,说的是谁,说的便是像他们这般的人物。
是否容颜绝世之人,身上都具有不爱笑的共性呢?譬如褒姒,不笑则已,一笑亡国。
“拥有这般绝色的姿容,若是再笑笑,那这世间所有的女子,岂不个个都被迷了去?”我不由得感慨道。
“所有的女子?不需要,只需要你一人即可。”朱佑樘答着,展颜一笑。
倾国倾城,绝代芳华,这样的字眼,都不足以形容朱佑樘此刻的风姿。
若是没有见识过公子刑天的美色,此时此刻,我绝迹会被迷地七荤八素、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