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想起来,那些年,没有把他给烦死,简直就是好造化。
不知晓自己就是千寻的时候,不知晓老妖精就是荣华的时候,我曾以为,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是自己一厢情愿,是自己单相思,是自己对老妖精的感情,远远超出了老妖精对自己的。
后来才发现,在我和老妖精之间,原来是老妖精的付出更多一些,原来是老妖精爱我更多一些。
知晓自己就是千寻,再知晓荣华就是公子刑天之后,回头再看这段感情,或许,从一开始,从许久许久之前,他就对我有了别样的心思。
在我还处于懵懂,还对感情处于模糊不知的时候,他当时,看到那般的我,时常想的最多的,会是什么呢?
意识一时有些走偏,待药杵砸到手上,方才醒悟过来,嘴里没好气道:“狗贼,你发觉我分神,不知道提醒一句么?”
你道公孙狗贼说什么,公孙狗贼答道:“打扰你想别的男人,你岂不又要对我下毒手?”
不得不承认,公孙狗贼看透了我的心思,也颇为了解我的性子,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这副反应,落入公孙狗贼眼里,顿时有了几分酸溜溜的意味,“我原是信口胡说,你还当真想别的男人了?”
“不想别的男人,难道还想你这狗贼不成?”我答道。
公孙狗贼默不作声,隔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屋内的温度如何?还需要再加上几个火盆吗?”
“不必,正好。”我如实回道,突然记起什么,问道:“方才,你为何不问问,我要炭火盆和这些东西作甚?”
“虽不明所以,但约莫能猜出几分。”公孙狗贼答道,“想来,应该是与你的伤势有关。”
回想起来,我不主动提及的东西,公孙狗贼从不过问,昔日,就连我的名字,他至始至终都从未问过统御万界最新章节。
公孙狗贼如斯,老蒋如斯,朱佑樘亦如斯。
这些男人,究竟是一早就知晓了我的身份,知晓了我的底细?还是那些东西,与他们而言,都无关紧要,无所谓呢?
心思飞转之际,手下不忘继续捣药,如今,一心几用的本领,我是愈发得心应手了。
蓦然想到,炭火盆虽好,但夜晚不易放在屋中。我不喜欢开着窗户睡觉,况且气候又潮湿,外加间或的打雷闪电声,岂能开着窗户?
倒是可以让公孙狗贼派名丫鬟帮我夜晚看着,然而,别说是不熟悉的陌生人,就连熟人,我都未必能放心得过。
这可是关系到性命的攸关大事,绝迹不能含糊。
说来也巧,不待我提说,公孙狗贼自个提说了这事,“待会,过来两名婢女伺候你。”
“别介,像我这等穷命,见不惯人伺候。”我出语拒绝道。
公孙狗贼沉思了片刻,道:“既是如此,那还是由孙子我亲自看着姑奶奶您吧!”
万万没想到,公孙狗贼还有幽默的潜质,还有自黑的潜质。
“你一个大男人,待在我的房中,即便没有礼教的约束,你觉得我能安然入睡吗?”我反问道。
公孙狗贼答道:“你是觉得,我会觊觎你的美貌,对你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是否觊觎我的美貌,我敢笃定,绝迹不会。别的本领我或许没有,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就我这幅姿容,不敢以美貌自居。是否会做出不轨之事,只有你这狗贼自个心里最清楚不过。男人若能靠得住,那母猪都会上树。”一顿,我继续说道:“所谓的世俗礼教,我是不在乎,你若想趁人之危,若想对我做出一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来,那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你若只是一心惦念我的安危,那烦请去门外守着。
拖泥带水、磨磨唧唧,说话拐几道弯,这可绝迹不是我的风范,言简意赅、直截了当,省得耽误大家功夫。
浪费别人的时间不要紧,紧要的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公孙狗贼对于我这种干脆利落的豪爽性格,早已见怪不怪,自然不会有讶然与震惊,“姑奶奶,外头可是下着瓢泼大雨,还打雷闪电着,您是诚心不想让我活过今夜了么?”见我不作答,又叹了几口气,道:“也罢,除了在外头坐着,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事实上,并非是我对公孙狗贼缺乏信心,实乃我对自己缺乏信心。
不出意外,我今夜又会做梦,梦中一如既往一般会梦到我的老妖精,会梦到荣华。
昔日,做梦之际,曾经拉过公孙狗贼的手,前几日,又在浑浑噩噩当中扑倒了朱佑樘,今日,若是再做梦,兴许不是公孙狗贼占了我的清白,而是我占了他的清白。
方才,想荣华想了许久,想了许久许久,这无疑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在此般情景下,我岂敢再留男人在自己身边呢?
公孙狗贼虽则面有怨色,但还是乖乖起身,搬了一把小板凳,坐在了门口的位置,面朝着滂沱大雨。
无暇顾及到他,药已捣好,赶紧就着水服下。
心神,渐渐平缓了不少,看来,《具原书》当真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