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一口血喷死我自己,认真就输了,这道理,我岂能不明白呢?
半晌之后,见着朱佑樘仍是站在床边,忍不住问道:“您站着不嫌累得慌么?”
“嫌!”朱佑樘答着,神情自若地撩起衣角,坐到了床上。
这个动作,一气呵成,着实令我傻了眼。
是我表达的意思会令人会误解呢?还是他在刻意曲解?
吸气,呼气,“太子殿下,如此深夜,您就不觉得此举有些不妥之处么?”
朱佑樘偏头看向我,“怎么,有何不妥么?”
有何不妥?有何不妥?朱佑樘又不傻,自然知晓我在说些什么,因而显然是在明知故问,是在装蒜。
脸皮厚到他这般程度,不管别人如何,反正我是望尘莫及。
“没何不妥,您继续坐着吧,继续!”无力吐槽,也懒地和他再去争辩。
看这架势,即便我赶他走,他也不会走,索性做个顺水人情,索性任由他肆意妄为。
如此一来,兴许他觉得索然无味,自个会乖乖离去。
闭上眼睛,睡觉,然而,有人在身旁看着,岂能安然入睡?
约莫一刻钟之后,睁开眼,见着朱佑樘果然还在盯着我这一张花容月色瞧,连姿势都未换,于是问道“看累了么?”
“不累!”朱佑樘脸不红、心不跳,答道,眼睛始终未曾眨巴一下。
我无语道:“好吧,那您继续看吧!”说着,又闭上眼。
又隔了一刻钟的功夫,再次睁开眼,再次瞧见朱佑樘那副姿态,“您让我好生歇息,您在此地,你觉得我能好生歇息么?”
朱佑樘淡然答了一句:“哦!”
哦是个什么意思,还有,这就完了。看这意思,朱佑樘今夜是不打算走了。
睡是睡不着了,猛然记起一件事来。
昨日,我从朱佑樘府邸离开的时候,可是把他药倒在地。
此次见到他,竟然把这事全然抛诸在脑后,一丝一毫也未记起,直到此刻,才想了起来。
从他的气色来看,似乎并未有中毒的痕迹,那就说明,他的身边,果真有用毒高手,而且及时帮他解毒。
想我给他所下的,虽不是极品毒辣之药,可也是毒药当中的极品。能解毒解到如此不留痕迹,看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世间,还有许多隐藏的用毒高手。
朱佑樘身边的这位毒手,是谁,我不知晓,但知晓的是,此人的毒术,绝迹不在我之下,甚至,他的毒术可能还要略胜我几筹。
幸亏当时保留了一手,幸亏心中有所忌惮,若不然,只怕没有把朱佑樘给毒死,我自己反而赴了黄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朱佑樘对此事只字不提,仿佛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有人给他下毒,他的胸襟气度能好到如斯程度,只能说明他是做贼心虚,只能说明他自知理亏,只能说明他极为清楚我给他下毒的用意。
既是如此,他此刻这般死皮赖脸算哪门子回事?
你瞧,我盯着他看了半晌,可他就是没有一丝要离开的念头,神情可谓是颇为坦然。
罢了,看在他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忍,忍忍忍。
睡不着觉,就和朱佑樘面面相觑了半晌,期间,朱佑樘始终未曾眨眼,不服输的精神顿时激发了我,让我也硬撑着愣是没眨眼,待瞧见他的眼睛有了一丝松动,这才跟着松动下来。
许是眼睛长久处于聚精会神的状态,这一松动,上眼皮和下眼皮紧密地贴在一起,死活也不肯分离。
不曾想,歪打正着,这个方法,倒是一个治疗失眠的绝佳方法,
似乎听见朱佑樘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累了就睡吧!”
好想开口作答,但又怕作答之后精神头又上来,整夜都无法入睡,于是便作罢。
困意十足,但意识却一直都处于清醒当中,能感觉得出来,朱佑樘仍是坐在床边,仍是盯着我一个劲瞧。
蓦然之间,似乎感觉他伸手抚上了我的脸庞,动作极为轻柔。
这个点天灯的,究竟想做甚呢?指教微微缠绕,一触即发。
正在此时,耳畔又传来朱佑樘的声音:“你若一直就这般睡着,那该有多好!”
朱佑樘的语气当中,有种淡淡的落寞和哀伤,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何以会有如此悲伤的语气,让人心里格外不舒服,仿佛就像亏欠了他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