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培教授似乎是林家的常客,他对于这栋别墅的熟悉程度甚至远超生活在这里的秦重。
看他随意的拿起一根烟,点燃后享受的吞云吐雾,顺手从茶几下拿出烟灰缸弹烟灰,动作自然。那神态,完全不似是在别人家做客,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他才是这家的主人呢。
林清水似乎也习惯了他这种做派,林家是没有人吸烟的,那烟灰缸根本就是专门为了安培教授准备的。
“安培,等会吃了饭再走,今天倾城难得下厨,你也好久没有尝过倾城的手艺了吧。”林清水微笑着看向安培教授,似乎很开心的说。
“是啊,有一段时间没尝到倾城这丫头做的菜了。你看看,这段时间跟着考古队折腾的,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肉都掉光了。”安培教授有些抱怨的说着,将烟掐灭。
说道考古队,他的眼神有一秒的悲哀。
很难想像那张恐怖的脸上流露出悲哀的表情是个什么样,秦重觉得自己仿佛是看到了魔鬼的眼神,那么的沧桑,又浑身发寒。
“安培,别难过了,他们都是牺牲在了探索的路上,也算是临死都在自己喜欢的岗位上了。人总有一死,不是吗?”林清水看到老朋友的神情,就明白他心中的想法,连声安慰道。
“唉。”安培教授感叹了一声,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默默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林清水对此也不好说什么,他没有参与到考古队中,不知道安培教授和那些队员们之间关系究竟如何。如若不然,他可能会继续想办法安慰下自己这个老朋友。
秦重很好奇的继续观察着安培教授,即使现在房间的温度很热,安培教授依然没有任何脱下衣服的打算。他那包着皮肤的衣服和手套似乎从来不离身一般。
“安培教授,您,不热吗?”秦重忍不住问道,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安培教授愣了愣,抬头对着秦重笑了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倒是林清水替他解释道:“安培年轻的时候受过伤,身上有些伤口,怕吓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所以一直都遮起来。不过安培,秦重也不是外人,你要是穿着衣服不舒服就过下来吧。我和倾城也不是没见过,吓不着。”
“这,好吗?”安培瞥了秦重一眼,问向林清水。
“有啥不好的,又没外人,也没小孩的。”林清水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声。
“那好吧,秦重,你可做好心理准备,我这身上有点吓人。”安培教授犹豫了一下,最后同意了下来。屋子里还是太热了,他穿的又多,早就热了。
秦重点点头,好奇的等待着安培教授脱衣服。
安培教授的动作极其缓慢,似乎稍微动弹一下都花费掉他大量的力气般,慢慢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而仅仅是这一刻,秦重顿时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
在外套下,竟然有着一层保鲜膜。而透明的保鲜膜内,秦重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那医经溃烂的皮肤,红色的血液结痂变成黑色,白色的骨头隐隐已经露出来了。
皮肤几乎已不可见,仅剩下几乎萎缩的肌肉和骨骼,这样的身体,秦重还是头一次见到。
正常人如果变成这样,恐怕没有几人能够承受得了这种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如果被别人看到这个模样,不是被吓死就是被说成怪物。
而安培教授居然在这上面裹了一层保鲜膜,这就意味着,他身上的溃烂皮肉会在高温下滋长更多的细菌。为了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出现在大家面前,给学生上课,他承受的痛苦,简直是难以想象。
想想,全身的皮肉已经烂掉,每走一步所要承受的苦楚。
仅此一点,安培教授就已经是值得秦重佩服的人了。
“这,这是怎么弄的?”秦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很怀疑这些伤并不是单纯的伤,而是类似某种虫子的啃噬。
安培教授摇头叹息了一声,倒是林清水感慨了一句:“都是当初的执着惹的祸,安培啊,一辈子都不是个安静的下来的人。”
“呵,我也是年轻的时候太任性了,如果当时我听你的话,可能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安培教授的声音中十分缅怀,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身上烂肉所带来的痛楚,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坐在沙发上,再次点燃了一支烟。
秦重现在也算明白安培教授为什么要抽烟了,这种通过少量尼古丁来分散注意力缓解疼痛的方法,算不上高明,却有着明显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