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床榻上的烨华,始终保持着那副平淡的面容,狭长的眸子紧紧闭合着,弥留密长的睫毛在月光下在脸上投下贝壳般的阴影,如白纸般的脸上染上一层微红,苍白的薄唇紧紧抿着,墨发如绸缎散落在枕上。
真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花璇玑不是那种特别怕血的人,然而离近了看到此情心还是微微的抖了起来,胸中猛然涌上一股酸气,在喉咙之中挥之不去,好像马上要迸发出来一般。
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花璇玑极力往下吞了吞,搬了个小凳坐到了老人的旁边,小心翼翼担忧的问道:
“他,没事?”话刚落,刚退下去几分的酸水又涌了上来,花璇玑没忍住,呕的一声散了出来。
那老人手里针微微一滞,抬头弯着眉眼柔声道:
“姑娘还是出去。血腥之气姑娘沾了不好,王爷并无大碍。”
王爷?花璇玑心一惊,这深山荒野的,住着一位老人已经是很奇怪的事情了,而且刚刚一系列的表现花璇玑就已经怀疑她与烨华相识,从眸子里闪过的担忧,到刚进门那句来了,再加上这句,更是明了了。
这老人,必定与烨华相识。
花璇玑咽了口吐沫,看着烨华腿上的伤口,觉得此时问这件事情肯定不妥。既然认识就肯定不会伤害他们,知道这点也就足够了。
心中又有一股酸胀气袭来,花璇玑本是想留下的,然而却遭受不住这一波波的恶心,点了点头,将小凳向后撤了撤,捂着嘴向外走去。
然而,刚到门口,却听到烨华低低的呼唤。
“璇玑,璇玑,花璇玑。”
那声极轻,宛若梦呓,然而,却直直的止住了花璇玑的步伐。
老人拔了根针,指了指身后的桌子,“既然王爷叫你那就陪着,喝口茶压一压能好一些。”
花璇玑连忙道谢,倒了茶压了一大口。随着那茶水的缓缓下肚,刚刚那股酸胀气顿时减弱了几分。
花璇玑做到一旁的小凳上,却是无心再看那妇人施针,揉了揉有些迷糊的脑袋。
自己这是怎么了,平常又不是没见过这种血肉模糊的镜头,恐怖片丧尸片都没少看,怎么今日,竟有这种感觉。
还没等她想清楚,那揉着脑袋的小手就被一抹温柔细细包裹了起来。
花璇玑连忙抬头,声音带着几分压抑:“你醒了。”
“恩。”烨华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抬头看着那为自己施针的农妇,那双一直紧蹙的眉眼却逐渐温和了下来,就连声音,也没了之前的冷淡,带着零星的温和,像是再看自己的亲人一般。
“嬷嬷,腿会落下痕迹么?”
嬷嬷!花璇玑一惊,猛然抬起头看着那年过半百的妇人,又看了看那极少发出温柔眉眼的烨华。
果然,他们认识。只是,嬷嬷不就是皇上的女人么?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藏着一个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