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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渝都的苏杭,心里没来由地一慌,手里的银针突然一颤,面前患者的膝盖上立即冒出几滴血珠。她赶紧停下手,对那患者抱歉地说:“对不起大妈,您不疼吧?”
“不碍事,不碍事!”那患者大妈和颜悦色地摇手说:“我这风湿病啊,十好几年了!遇上苏医师这几个月才睡得上好觉,这些日子舒坦得很呐,这点痛不算啥……苏医师您是不是有啥心事啊?我看你神色不宁的,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苏杭突然想起那张有些清秀又有些贱贱的脸,红着脸说:“大妈!我还没男朋友呢,他……”
“瞧,你瞧!被我这老妈子说准了吧?还不承认呢!”大妈乐呵呵地笑着说:“苏医师你也就跟我孙女一般大,有啥不好意思的?看样子是还没确定恋爱关系吧?你别怪我这个老妈子唠叨,想当年啦,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小芸她爷爷就是头犟驴,死活连我手的不敢牵呢,还是我主动的,嘻嘻……你那位不开口,你不会主动点嘛!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都那啥很开放的么,遇上合适的人就赶紧抓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喽……”
“大妈!”苏杭羞恼地抗议道。
“呵呵,我不说了,不说了啊,呵呵……”
送走大妈后,医院也到了下班时间。苏杭揉着发酸的胳膊,犹豫几次之后终于拨通了夏晗霜的手机。
“哟,是苏家妹子啊,难得你打电话过来呢!”
“晚上有空一起吃饭么?”苏杭的声音不咸不淡地说。
“别人问没有,你问一定有!”
“……”
在某个世人遥不可及的小村外,一个白绸唐装老者斜躺在藤椅上,西下的夕阳穿过金黄的树梢,在老者身上投影出一片斑驳的暖色。老者顺手从矮木凳上端起茶杯,惬意地呷了一口说:“表链,黑子‘忙’位!”
“嗷……嗷……”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跳到围棋棋盒旁,伸出钩喙灵活地衔起一枚黑子,迈着小短腿儿摇摇晃晃地走到棋盘前,偏着小脑袋貌似不知该往哪里放,假装认真思考的样子显得相当滑稽。
“笨鸟,除了吃你还会别的么?我让你背的《石室秘传》呢?‘阆苑内百草芬芳,到惹起蝶乱蜂忙’——‘忙’字对应纵二横十六!”
“咕……咕……”名叫表链的鹦鹉委屈地埋头数棋盘格子,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样子十分萌萌哒。
在老者怒其不争的目光下,表链总算找对了位置,用钩喙摆正棋子后飞上树梢,扯开嗓子吼道:“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嗷……嗷……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嗷……嗷……”
“闭嘴!”老者头疼地捂着额头,无可奈何地呵斥道:“有啥样的主人就有啥样的宠物,瞧瞧你都被臭小子教成啥德行了?”
表链的歌声戛然而止。
白衣老者盯着面前的棋盘,突然间若有所思地放下茶杯仰头望天。夕阳下,金黄色的云彩被秋风卷起,急速翻涌成各种扭曲怪异的形象,老者皱眉扭头问鹦鹉:“你主子有危险了,救还是不救?”
“危险,救!危险,救……”表链一听就没法淡定了,扑扇着翅膀上窜下跳。
老者反倒陷入了沉思,过了一阵摇头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不明白生死,如何做得良医……有惊无险罢了,罢了!”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鹦鹉又扯起嗓门唱开了。
村口远远传来一声清丽的呼喊,嗓音清脆嘹亮如同黄莺出谷,比鹦鹉的歌声可动听多了。“爷……爷……三妈让我……喊您回家……吃晚饭喽……”
“知道啦,蝴蝶!”老者回答的嗓音不高,声音却传出了很远。
老者麻利地从躺椅上坐起,转身往村里走去,刚才的担忧和感慨仿佛全都忘了,乐呵呵地吩咐道:“表链,回家吃饭了,跟上!”
“表链,表链……你才不要脸,你全家都不要脸!”鹦鹉肚子里嘀咕着,最讨厌人家叫哥“表链”了——咱鹦明神鹉,哪里不要脸来着了?这村里最不要脸的就数云开那小子,翘家居然不带上鸟爷,活该倒霉受罪,表怪鸟爷我不讲义气……自视鹦明神鹉的表链,虽然挺二但不是傻子,知道老头儿这会儿不能惹,它没敢就自己的小名一事提出严正抗议,乖乖地扑扇着小翅膀赶紧跟上。
一人一鸟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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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应红火兄要求加更,谢谢你们的鼓励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