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雨,流星雨……”一向沉稳冷静的陈文面对山洪暴发般漫天倾泄的流星雨很是惊讶。
确实,这是一场罕见的流星雨,刘琦从没见过。星空下的银河和长江相互倒映,流星雨好似火树银火,在苍穹绽放,在长江渲泄,整整爆发了大半个时辰,蔚为壮观。
古人对流星雨有着莫名的敬畏,望着下不停的流星雨,陈文除了惊呼几声流星雨外,一直庄重的神色注目天际,没再出声,待流星雨停,陈文大为感叹:“三弟,要变天了。”
鄂焕不明白了,插话道:“文兄,是流星雨,又不是暴雨,漫天星辰,好端端的哪会变什么天啊?”
刘琦望下缺少学识的鄂焕,朝鄂焕高深莫测的一笑,也不答话。
陈文道:“鄂将军,天文奇观,星月流变,恐怕天下要大乱了。”
刘琦笑笑:“二哥说说看,如何个乱法?”
陈文忧心道:“自黄巾乱起,为皇甫嵩、卢植、朱隽所平。弘农王刘辩登基,袁绍尽诛宦官。然董卓接回刘辩后,废少帝,立献帝,酖杀何太后,天下义愤,关东州郡各路诸侯起兵反卓。卓又焚洛阳,持汉献帝迁都长安,洛阳古都残破。曹操追击董卓,公孙度自立为辽东侯,诸侯各自为政,朝政累卵之危,虽义父仁慈治州、安立荆襄,若不图强,恐难保久安。”
“文兄,管那么多干嘛,天下的事太多了,管不来的,顾着眼前就行。谁要敢惹公子,保准让他死的很难看。”鄂焕握紧拳头挥了挥。
鄂焕向刘琦表忠心,陈文只是淡然一笑,也不与鄂焕解释,凝视闪过流星雨的星空,黯然不语。
刘琦却听出了陈文的言外之意,打破沉默道:“天下大势,莫过如此。荆襄七郡,偏安则危。二哥可有良策?”
“三弟。”陈文眼睛一亮,欲言又止,看来公子就是公子,非比常人,能认识到荆州偏安则危的处境,已远超其父荆州最高长官刺史刘表的见识了。
“说。”真诚地望眼陈文,刘琦鼓励道。
陈文想了想,说道:“三弟远见,恕兄直言。自义母陈夫人过世后,主公义父虽贵为荆州刺史,实则已被几大家族架空,尤其蔡氏家族仗着蔡夫人为荆州第一夫人,已渐渐地掌控了军务,而蒯氏家族也掌控了政务,庞氏家族掌控了民务。主公上任之初,依靠当地名门望族的实力控制荆州七郡是借力打力的高明手段,而今已近一年,仍放任大权旁落,就不明智了。”
刘琦点点头,接话道:“恐怕想将权力收回也难了。”
陈文及时谏言:“三弟所言极是,故而蔡瑁才敢在襄阳城中有恃无恐,对公子别驾也是却之不恭。如今张虎、陈生已死,也与蔡瑁撕破了脸,三弟何不趁此时机,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诬其通匪,派出三百亲兵出其不意围剿蔡府,为主公夺过兵权坐实荆襄,主公必授权于三弟,三弟从此可依托荆州地利,操练人马,应天顺变,实为天赐良机啊。”
“好啊,好啊,许他蔡瑁诬陷公子通匪,就不许公子反诬其通匪吗?文兄妙计啊。”鄂焕听说要灭掉蔡瑁,顿时来了精神,拍手称好。
刘琦意味深长地望眼陈文,好个陈文,好有气魄的夺权谋略,不能说陈文的计策不妙,只是要想即刻灭掉蔡瑁,不是做不到,只是时机未到。试想想,要是突然将蔡府给剿了,死了蔡瑁一个人倒无所谓,蔡瑁背后庞大的蔡氏家族恐怕就要犯兵作乱了,荆襄七郡就要动荡了,这不是刘表想要的结果,也不是刘琦想要的结果。
再说了,若刘琦靠兵变夺权恐怕也不会让人信服,民心也不会顺。若是民心不顺,今后要想坐实荆州,恐怕就不是件惬意的事了。
“二哥言之有理,只是,事关荆襄稳定,百姓安居,还须从长计议。”刘琦淡淡地回应了句,不好批评鄂焕,更不好指责陈文,想不到陈文比自己还激进,陈文哪又知道刘琦心中所虑呢。
“是,三弟。”陈文有点惋惜,想着有蔡瑁诬陷刘琦通匪的证据,此时借机一脚将蔡瑁踩死,是大好的机会,可是却让刘琦错过了。既然刘琦不想谈论兵变夺权之事,陈文暂且作罢。
“嗯,听公子言,从长计议。”鄂焕见刘琦对打击蔡瑁之事并不热心,脸红了下,不再言语。
刘琦岔开话题,和陈文、鄂焕又聊上了关于掘墓盗剑的一些技术性的问题,聊至深夜倦意侵袭时,方回营帐入睡,至旭日跃出长江,又是秋光明媚的大好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