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只是听到他讲话,她心里翻腾的恨意都无法被平复。
做完这一切,秋白露长长地出了口气,再去看那锅面条,怎么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它就冷了呢,冷得那么彻底,让人硬着头皮都吃不下了。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过生日,她有些不习惯,但是她知道,她必须马上习惯起来,因为以后,还会有许多个许多个这样的生日要过。
就像是,就算再不习惯身边少了个人,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无法去依靠那个人,她也要忍下来,因为那个人,早就不属于她了。
夏尽秋来,转眼就到了秋诚嘉的忌日。
秋诚嘉的骨灰放在滨海市郊的陵园中,和秋白露的妈妈待在一起。秋白露去探望父母的那天,正好下起了绵绵细雨。
初秋的天气倒不是很冷,但陵园建在半山腰,四处开阔,微凉地夹着雨丝的小风吹过,让人不寒而栗。秋白露举了一柄黑色的大伞,经过墓地时,长长的风衣,被墓碑上的细雨淋湿了下摆。
每座墓碑之间种了些忍冬类的植物,它们的枝条坚硬,小小的叶子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
父亲的坟墓前,站着一个人,秋白露停下脚步,霍东恒与她遥遥相忘。
霍东恒没有打伞,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水珠顺着他坚毅的下颌淌了下来,父亲的墓碑前放着一束包扎得十分精美的白色花束。
秋白露看了他一眼,停在离他几十米的位置,不动了。
霍东恒把头扭过去,看着秋诚嘉墓碑上的照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雨这么大,他却一定要来。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有女人的声音,从秋白露身后响起,秋白露没有回头,也知道来得是谁。
“任小姐,或者,我应该叫你霍太太?”
曾经是谁对她说出这样的话,现在风水轮流转,她原样奉回。人人都是秋家的独女,是性子最好,最温柔,也是最没有心机的女孩子,可秋白露并不这样以为。
没有心机,是因为不需要耍手段,因为她想要的,轻而易举都能得到,可对着任盈这种人,没有心机,就等于是找死。
“秋小姐的记性很好啊,看来是记恨上我咯。”任盈从秋白露身后绕过来,一向喜欢化妆的她,素着一张脸,脸上有几颗小小的雀斑,但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她穿着一件厚厚的羊绒大衣,脚上却配了一双极是搭调的平底板鞋,秋白露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腰上,尽管大衣把她的身材完全遮盖住了,但秋白露仍能看出,她的小腹已经微微地凸了起来。
心头一阵冰冷,原来痛到极致是感觉不到疼的,感觉到的,只是冷。
彻骨的寒冷。
“我不应该恨你么?你对我做出那些事,只要是个人,都会恨的。”秋白露淡淡的说,这是父亲长眠的地方,她不想和任盈翻脸,但如果她不知好歹……那也别怪她不给她留情面。
“咯咯。”任盈轻轻地笑了笑,手掌温柔地抚过自己的小腹,“可是,就算是恨,那又能怎么样呢?现在陪在东恒身边的是我,家人百般呵护的也是我,还有我的孩子……他一定会健康快乐的长大……可是你……”
任盈将身子倾过来,“你什么也没有了,你连孩子都不能生,你这个可悲的输家。”
“是么?你这么以为?”秋白露扬起头,嘴角含着一抹恬静的微笑。在外人看来,那微笑是最温柔美好的,可任盈却生生地从中看出鄙夷。秋白露从小学习礼仪,她最知道什么样的眼神能够伤人于无形,什么样的语气可以使人无从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