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慕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自己竟然还有机会得知《阿阮》那个故事的后续,而且,还是由曲娆亲口讲给她听的。
说真的,想想还觉得有点小紧张。
洛宁慕还记得,当初自己因为《阿阮》的内容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因而她吓得当即就把书给扔了,立刻上床睡觉,第二天一早又急匆匆地将那本“可怕”的书送还给了曲娆。事后再想起那件事时,洛宁慕偶尔也有点后悔,反正自己看都看了,怎么不干脆将那故事的结尾给看完呢?也不知最终那个纯真可爱的狐妖阿阮,是否能与那温柔贤惠的柳妻真正在一起?不过,这样的念头往往刚冒出来,就被洛宁慕自己给掐灭了。
——再想下去一定会……万劫不复!
她这样告诉自己。
时间一长,洛宁慕也就不那么多想了。
此刻,洛宁慕终于在曲娆坦诚自己看了《阿阮》的一部分内容,反而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亦不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反而冷静了下来,直接将一直惦记着的那个最大悬念给问了出来——
“阿阮和柳妻到底……有没有好结果啊?”
曲娆听了这个问题,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依慕儿来看,要什么样的结果才算是……‘好结果’?”
洛宁慕还真被问住了。
对啊,要什么样的结果才算是好结果呢?
洛宁慕自己的心里其实也没有一个具体的答案。平心而论,若撇除那个故事里“惊世骇俗”的部分,她还是很喜欢狐妖阿阮以及善良的柳妻这两个人物的,可偏偏……哎,若她们只做一对普通的好姐妹,就像她与曲娆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可若真是如此,又……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了。
哎,自己怎么跟着胡思乱想了起来。
洛宁慕直接逃避了曲娆的问题,只道:“你不是要将后续说给我听吗?快说完就是了,不过也就是个故事罢了,何必纠结这么多?”
“慕儿说得有理,不过……就是个故事罢了。”
曲娆点了点头,果真不再多说,三言两语就将后来的结尾给说完了。
原来那狐妖阿阮既然已经将自己对柳妻的一片真情坦诚相告,便索性也将自己是狐妖所化之事也说与了柳妻。柳妻不但并未因此而对阿阮有所嫌隙,反倒愈加看重阿阮虽为妖异却并未真正害人的纯真秉性。但两人既已互剖心意,便更不舍得就此分离,于是两人再三计议之后,还是由柳妻去与柳生说明了缘由,柳生为两人情谊所感,立时择了个良辰吉日,纳了阿阮入门为妾,柳生既享了齐人之福,妻妾之间又十分和睦美满。
“……此后这事被传开来,竟成了一段人人称羡的佳话。”
佳……佳话?又是什么鬼“佳话”?这到底算得上是个什么佳话?
洛宁慕听到这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早知是个这样烂俗无聊的故事,我不听这后续也罢!”
“看来慕儿并不觉得这是个‘好结果’了?”
“当然不好。”洛宁慕忿忿道,“看了这后续便知道,这著者必定是个自以为是的世俗男子,前半部分将阿阮与柳妻之间的感情写得真挚动人,可后续竟然就那么随意地被他自己给轻贱了!最可恨的是,那个臭不要脸的柳生居然还能享什么齐人之福?啊呸!所谓的‘人人称羡’……也就是那些男人羡慕得很吧?”
见到洛宁慕如此,曲娆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慕儿见解独到。”
“那你怎么看?该不会你也认定这是个‘好结果’?”洛宁慕说得起兴,当然也不会放过曲娆,满心想让曲娆认同她的看法。
可曲娆却只是淡淡一笑。
“有何不好?古人说,一阴一阳谓之道。她二人之情本就不被世俗所容,幸而柳生并不介怀,反倒愿意接纳,这又有何不好?自古以来,慕儿可曾听过有哪一个女子能半点都不依附男人而活?更何况……还是两个女子。”
洛宁慕不得不承认,其实曲娆所说十分有道理。
可道理归道理,就算洛宁慕知道道理如何,她也不管那许多。因而,有些话没怎么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了。
“即便如此,我也不服气。”
“如何不服?”
“若我是那狐妖阿阮,才不管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直接带了柳妻远走高飞。”洛宁慕直接道,“我可不管什么阴阳之道什么世俗眼光的!再说了,阿阮她一个狐妖哪里就懂得这些?这著者写得实在不对。再说了,既然是个狐妖,总有些法术吧,说不定也能想出点什么办法来……”
“慕儿说得倒是简单,若换成是你,你哪就有这样的胆量做出这种事来?”
曲娆微微挑眉,似是一点都不信洛宁慕所说。
洛宁慕却是一个最受不了激将的性子,听得曲娆这么说,她立刻接口道:“我才不会在意世俗之人的看法!若换成是我,我必定不会没胆子地去依附男人!”
“哦……”曲娆浅笑道,“原来是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
洛宁慕莫名其妙,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本是来找曲娆对质高询之事的,怎么会被曲娆绕到了那个奇怪的故事上?
哼,这一定是曲娆又使了什么狐媚之术,所以才让自己总是分神。
“好了,这故事说到此便为止,我来是问你高询之事的。”洛宁慕皱眉道,“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此事你参与多少,你费尽心思想让我嫁与高询,究竟有什么目的?”
“咦,我什么时候‘费尽心思想让你嫁与高询’了?”
曲娆又摆出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不是你一直在对我说他这样不错,那也不错?”
洛宁慕耐着性子没发作。
“那也不过随口说说,我可也说了李佑铭不错,你怎的就没放在心上?”曲娆笑着看向洛宁慕,“莫非是你自己对高询较为留心?”
“啊呸!分明是你们勾结在一起企图骗……骗婚!”洛宁慕干脆胡说一通,“不然,为何高询要刻意在五月节那一晚跑来告诉我李佑铭的事,还故意与我站在一处让人看见,如今外头又处处都传着我与他的流言!”
“……哦。”曲娆似乎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原来你是说这些。”
“哼!”
“高询这孩子的确胡闹了些,闹出这些事来对你的确不好……下一回,我让他与你当面道歉,保证日后不再做这种事。”
“……”
这就完了?
怎么这么一件影响长公主清誉的事从曲娆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变成了一件小孩子家胡闹的小事了?
洛宁慕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