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璟咬着嘴唇，缓缓地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宁璟……”看到宁璟心情不是很好，柳生也胆怯起来，唯唯诺诺靠在宁璟身边，“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柳生的声音很轻，恐怕是他第一次会这样温柔地说话，然而宁璟却好像没听见柳生的话一样，雕塑一般傻傻地看着窗户外面。

“宁璟……你要是不开心可以告诉我啊！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去教训他好不好？”

宁璟仍旧没有反应，她的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将她打动。

“宁璟……”话说到了这个时候，柳生已经拖着哭腔，“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对不起啊宁璟，你不要不和我说话好不好？”

柳生有些激动，握着宁璟的肩膀晃了晃，这才让宁璟稍稍有了点儿反应，愁云惨淡地笑着看向柳生，她的手轻轻抚着柳生的脸颊。

十七八岁，多好的年纪，如果自己也能回到那个年纪该多好？如果自己能回去的话，什么唐司崎、唐允铭，全部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如果能够回去的话，自己就不用忍受现在这样的痛苦，不管重来一次是否能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儿，哪怕饿肚子哪怕受冻，只要不要在他们身边，宁璟便觉得知足了。

“宁璟，”柳生扯着张纸巾，笨拙地帮宁璟擦着眼泪，看他那样子，急得快要哭了一样，“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到底是哪个混蛋惹到你了！”

宁璟觉得自己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让她说是唐司崎欺负自己了？哈，柳生又怎么会相信他那个宝贝阿崎会欺负别人呢？宁璟觉得，唐司崎伟大的地方就是有着别人无法匹敌的号召力和凝聚力，在柳生眼中，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能因为唐司崎一句话而得到最合适不过的解释。就如同唐司崎说天是黑色的，柳生的天，就是黑色。

然而可笑的是唐司崎的这种超能力只能在别人身上发出功效，哪怕是陌生人，也不禁为他身上的气场所折服，可是他却无法搞定自己身边的人。也不知道这该说是可怜还是可悲。

宁璟甚至认为，如果唐司崎可以的话，她也想成为他的信徒之一！至少不用忍受这种不愿投降却也无法逃脱的命运。

柳生始终在耳边焦急地追问着，宁璟咬着牙，“我只是……有点儿累了，你知道的，我……想宁小宝了吧！”

虽然只是用来敷衍柳生的回答，可是刚说完这话，宁璟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宁璟不知道现在的宁小宝怎样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想。宁璟只知道，哪怕是为了宁小宝，她也不能再和唐司崎在一起了，她不能让唐司崎就这样害了宁小宝一辈子，不想让他在这样畸形的家庭中长大！宁小宝从出生开始，就少了很多其他正常孩子该有的东西，这样已经够不公平了，宁璟自问自己作为宁小宝的母亲，还能让他再受委屈么？

不，回答很简单也很坚决，她不能那样做，也做不到。

自己已经有多少天没有看到宁小宝了呢？自从认识了唐司崎之后，宁璟的生活中发生了不少以前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是他打乱了自己的生活。

看到宁璟那痛苦的样子，柳生长叹了一声，“哎，那个小鬼虽然挺烦人，不过也确实挺可爱的，我也想他了呢！”

宁璟微笑，看着傻傻的柳生。柳生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概念，他只知道在他的世界里有一个男人叫唐司崎，那个男人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他的神灵。所以，柳生没办法理解自己和宁小宝之间的思念。

听到身边的宁璟再次沉默下来，柳生拍了拍宁璟的肩膀，“不要想了嘛，那个小鬼那么聪明，一定能好好照顾自己的。”

“我啊，”宁璟捂着自己的胸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着，“现在担心他担心得要死，我想你没办法明白的，如果没有他的话，我就不想活下去了。”

一听这话，柳生梗着脖子，“谁说我不懂了！不就像是阿崎一样么！”

宁璟苦笑着，“和他一样？”

“对啊！”柳生一脸严肃地看着宁璟，“是阿崎说的，他说他要是没有你了的话就不想活下去了，所以让我一定要在这里好好照顾你！”

“柳生啊，我和阿崎之间，你会选谁呢？”

柳生不明所以地看着宁璟，“什么选谁？为什么要选？”

“如果我和阿崎之间有一个人会死掉呢？”宁璟缓缓闭上了眼睛，梦呓一般低声说着，“他不是说如果我走了他就会死么？可是现在问题是如果不离开这里的话我也会死，你害怕谁死掉呢？”

“我不要听这个问题。”

宁璟咬着嘴唇，“如果你不回答的话我马上就会死掉呢？”

柳生一听这话，忍不住退出了房间，“宁璟不会死掉的！我不能让宁璟出去，对不起了！”

看着柳生离开的背影，宁璟轻叹。

对啊，大家都不会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