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的记忆从唐哲年的口中说出来，还是那么记忆犹新。

有些回忆，就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平日里若无其事地装作视而不见，以为和自己早就已经没有了关系，然而过了许久之后再挖出来，还是痛得撕心裂肺。

听着唐哲年说起过去的往事，他曾牵着她一起等父亲回家的路口，他曾经带着她买冰淇淋的阿婆家小店，他曾经背着她蹚水的巷子，一切都是那样历历在目。

宁璟冷眼看着唐哲年，脸上虽然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可是嘴唇已经被咬得泛白。

唐哲年轻叹一声，“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可能都已经忘记了……”

然而宁璟只是平静地摇摇头，“不，我都记得。”

“真的？”唐哲年惊喜地看着宁璟，“你真的还记得？我还以为你都忘了，那时候你还太小……”

“已经不小了，”宁璟耸了耸肩膀，“虽然说被扔下一个人跟流lang狗一样生活，还是太小！”

唐哲年的眉毛微微抽动，颓然低下了头，“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伤害很大，但是当时也是无奈，我们都还没办法决定什么！如果是现在，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是现在的话我也不会，”宁璟的声音极为冷漠，连她自己也惊讶于自己竟然还有这样冷漠的声音，只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对唐哲年说些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你不要再说了。”

宁璟觉得自己太过愚蠢，为什么知道了江蕙雅就是当年将自己赶出家门的人，却忘记了唐哲年就是自己的那个哥哥！？自己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对自己好只是因为自己的人格魅力。

见鬼的人格魅力！当年自己怎么没能散发出这样的人格魅力，让他对自己伸出援手？

如果唐哲年不说这些事情的话，宁璟觉得至少自己还能和他和平相处，还能把他当做一个善良的大哥哥。但是一旦这些尘封已久的过去被翻出来，扬起的灰尘已经让当年甜蜜的糖果变了味道。

唐哲年有些痛苦地捂着脸，“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我们的错，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求你原谅，但是我只是想补救！我承认，我这样对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出于当年的内疚，可是我没办法！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补偿！从你刚一出现在唐家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你，可是我害怕你还恨我们，我不敢说出来！”

宁璟冷笑，“没关系！你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痛苦呢！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也没有做错什么，我也从来没想过要让你补偿我什么！”

“真的？”唐哲年心虚地问着，就看宁璟现在这样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已经原谅了自己的样子。

“我是觉得我根本没有怪你的必要，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亲情不是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还是像以前那样，不要靠我太近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宁璟几乎是歇斯底里吼出来的，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唐哲年瞪大了眼睛看了宁璟半天，最后还是颓然地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我知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是啊！”宁璟嘶吼着，“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不是告诉过你了么，只要装作你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也从来没有做错过不就行了么！为什么一定要把当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你们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孩被扔在路边，让她自生自灭，然后多年之后又突然冒出来要求她的原谅！我求你们不要这样折磨我好不好？”

“宁璟，你听我说，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无奈……”

宁璟哼笑一声。

无奈？人口中所谓的所有无奈，只是因为对方的利益不足以让自己说服自己连自己的利益都抛弃，说得简单一点儿，就是那个人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远远没有所有人想象的那么重要。

如果当年被抛弃的是唐哲年的话，宁璟宁可选择和他一起被抛弃。可是能做到这样的却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都只是关心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人会想为了别人的死活而放弃自己安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