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厅里，宁璟长叹了一声，“你是从哪儿搞来这么一群稀奇古怪的宝贝儿的？”

“稀奇古怪？”唐司崎似乎是对这个极度到位的形容词非常满意，“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么？”

“有意思？哪里有意思啊？”

唐司崎伸了个懒腰，“因为这群人满脑袋里面装的只有执着，他们想事情的方式也和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发现了……”

“所以，不用和他们勾心斗角也不用斤斤计较，他们想要的，只有那么一点儿，不过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给他们的。”

宁璟撇撇嘴，“听起来好像在雇佣廉价劳力一样。”

“这样的劳力，一点儿都不廉价，”唐司崎指着自己的胸口，“是要靠这里才能给的。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担心，他们的付出和索取都很公平，只要你付出了就一定会得到，难道你你不觉得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很有安全感么？很简单，不用事事都要计算。所有事情交给他们都足够放心。”

放心？宁璟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自己放心。而且，越来越靠近的话，就会发现唐司崎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好像靠近之后就能感觉到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坏的人。

“还在想什么？担心宁小宝么？”

唐司崎的声音温柔了许多，让宁璟也渐渐感觉到了一种似乎是很舒心的感觉，“你说的安全感……嗨，”宁璟苦笑着，“似乎我从来没有给过小宝呢。”

“他是个男人，有些事情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毕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不是么。”

“那又怎样？要靠你来照顾他一辈子么？”

宁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为什么男孩子总是和妈咪比较亲切，或许就是因为爸爸都比较苛刻的缘故，“我好像还不是很适合做一个母亲，不，应该说是不太擅长。”

“没什么，你已经给了宁小宝他最需要的东西，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责任感和保护别人的那颗心。”

“可是……”一听到唐司崎这样说，宁璟的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眼泪忍不住往下掉着，“今天，如果不是他想要保护我的话，也不会把他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根本帮不了他，也不能替他难受，如果可以的话，还不如不要让他保护我好了……”

唐司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宁璟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有些东西，就算你不去教给他，这个世界也总会教给他的。他没做错什么，你也是。要说怪的话，也只能怪他做事的方式不对。”

宁璟泪眼朦胧地看着唐司崎，“为什么？”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至少要看清楚自己的立场，知道自己到底站在白色那边还是黑色那边，至少他应该明白，如果自己坚定了自己的立场，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不管牵扯到任何人，他所要做的，只是保护自己该保护的，哪怕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为此放弃了正义。人就是这么渺小的动物，两只手，能保护的东西并不多，只要认定了，就要豁出命去保护。”

“可是，”宁璟有些纠结，“我是想过要让他做一个正直的好人的，我知道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我知道我做过太多不该做的事情，我知道那种心理背负了太多愧疚感的感觉，所以我不想让他继续下去。”

唐司崎紧紧攥着宁璟的手，“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有良知的人都变成了疯狗，真正逼疯他们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他们自己的良知。”

“那我……”

“照顾好你的宁小宝，那就是你该保护的东西，为此哪怕不惜付出一切，”唐司崎的胸膛前所未有的温暖，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想要分一些安全感给这个女人，“不要太贪心，认清楚自己的位置，能做的既然不多，就要用力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不要追悔莫及，让自己一辈子都在痛苦中度过……”

“唐司崎，”宁璟从唐司崎的怀中探出头来凝视着唐司崎，今天晚上的他是那么别样，前所未有的温柔，还有那双清澄的眼睛，似乎一眼就能望到他眼底的脆弱和柔软，“你也有这样的人么？”

“有，”唐司崎笑容苦涩，“曾经有过，因为失去了，所以才知道要格外珍惜。因为太渴望，所以哪怕以仇恨作为和她唯一的联系，也要苟且活在这个地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