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的手抖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试着放弃任务，然而并没有那个选项。

然后她点选了同厉嘉正的密聊，想把这个任务贴到聊天栏里，同样失败了。这个任务凭空出现在这个游戏之中，仿佛一段植入其中的病毒。夏凡让自己的双手离开了鼠标和键盘，愣愣地看着那一行字。

她有点想知道，这个任务完成之后呢？是……自己该离开了吗？

夏凡截了张图，留存在了电脑之中，然后也懒得再去管什么日常任务了，下线，关机，睡上个大头觉。

第二天的开拍时间是早晨六点，夏凡自己的第一场戏在十点钟，按理说她在八点钟左右到场就可以了，但这一天她醒的格外早，随意地洗漱一番，披上件衣服就往片场走，到了空空荡荡的片场才掏出手机看时间，不过五点钟。其他片场有通宵达旦在加班到这个天明的，夏凡觉得自己像被包裹在热闹中的一片巨大的孤单，呆在黎明前的最黑暗的时刻之中，她找一个角落把后背靠着墙，让自己有那么一点支撑，然后四下看去。

摄影机和一些其他的器材胡乱地堆在角落留待今天的启用，背后是电影里的那间幸存者们聚集着的破旧厂房，夏凡猫在这个角落里，百无聊赖地开始数星星。

这样的时刻里的星星意外地亮，至少可以一颗一颗地清晰分辨出彼此了。夏凡叫不出它们的名字——让她做这种事情，还不如让她去熟悉十一大门派的技能和奇穴。她随便点着，随意连线，试图还原古人从杂乱的星图中构画出星座的那个过程，然后，她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在她以为是有小偷偷偷潜伏进来，打算着自己是不是该悄悄挪到另一个角落里拾起地上的那根道具棍子然后给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贼当头一棒的时候，她听到那个人清了清嗓子，声音是她熟悉万分的那个家伙。

然后她就看到不远处的那个黑暗里的剪影，手舞足蹈起来，琢磨着动作和台词。

“厉嘉正。”她叫他。

厉嘉正显然没料到这个时间的片场还有第二个人，他刚刚正试着把一个跳起来击打的动作做得更有气势一些，被夏凡这么一喊，吓得他劈了个跨，嗷地一声叫了出来，简直撕心裂肺。

夏凡赶紧跑过去扶他起来。

“你怎么这么早？”

“你什么时候来的？窝在角落里干嘛？”

两个人同时开口。

夏凡闭嘴。

厉嘉正喋喋不休：“哎呦哎呦疼死我了！我的老腰哎！昨天吊威亚就够疼了，今天还……嘶！我这把年纪的老骨头了，什么时候劈过叉！你这个狠心的人儿哟！”

夏凡被雷得不轻，真想把这个家伙就此丢下。

兴许是见夏凡不再躲着自己了，心情也好了许多，厉嘉正说话越来越不正经起来。加上他本来就是个演员，装模作样简直信手拈来，见夏凡一脸被雷劈的样子，厉嘉正也顾不上股间被撕裂开的那种疼痛了，嗤地笑了出来。

“你还笑！”夏凡无语，“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别！没那么夸张，还得拍戏呢。”厉嘉正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疼了，却摆出一副隐忍的样子，在点点星光下，夏凡好像看到他额角有汗滴在闪，更揪心起来：“别忍着，万一出事了，米安要生气。”

厉嘉正把手搭在夏凡的肩膀上，喜滋滋地趁机把半个身子靠到她身上去，当然脸上还是那苦痛的表情，至于汗，他觉得那都是因为热的。尽管是清冷的黎明时分，但两个人靠得如此地近，厉嘉正感觉到有一股燥热弥漫开来。

他暗地里搓了搓手，假装正经地咳嗽一声：“扶我去那边坐一会儿，等下该有人来了，到时候就没有休息的机会了。”

夏凡想了想，说：“等会儿查导来了，我跟他说，把我的戏份提前吧，你先休息。”

夏凡的独角戏并不算多，不过还是有一些的，今天的企划中有两场。她翻出道具堆里的椅子，让厉嘉正坐下，某个家伙有些不甘心地收回手来，听到身边的女孩子似乎在叹息。

“怎么了？”厉嘉正问。

夏凡没有回答，忽然间看到了天边一线光白。

“看！”她说，“太阳要出来了。”

“天亮了啊。”厉嘉正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陪着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