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厉嘉正没能成眠。

他闭着眼睛，却十分清醒，脑海中都是一些极快闪过的画面，他只能捕捉到，似乎有两个身影在轮转，熟悉又陌生。他似乎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音属于一个女孩子，她在喊，你不要离开我。

忽然间那个女孩子的面容清晰了起来，惯常是冷冷清清的脸上此时挂满了泪水。厉嘉正在那一刻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似的，疼得厉害。

第二天米安来接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双眼盯着重重的黑眼圈的家伙。

米安：“……你这是怎么了？”

厉嘉正摆摆手，什么都不想说，坐在床沿发呆。

米安就卷起手中的剧本敲在了他的脑袋上：“快起来，换好衣服，今天要去接受大导演的魔鬼训练呢！”

尽管再不情不愿，厉嘉正还是被米安硬生生地拽了起来。

到了地方一路黑着脸的厉嘉正却乐了，查导那儿坐着个比他脸色更差、黑眼圈更重的夏凡呢。他凑过去拍着夏凡的肩膀：“哟，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夏凡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你也好意思说我？”

围观了全程的米安忽然笑了出来：“看你们两个对视，真的好像看两只熊猫！哈哈哈！”

熊猫们选择了闭嘴。

查导皱着眉头絮絮叨叨：“你们两个怎么搞的？过两天还打算拍点宣传照呢。就你们这个形象，观众会以为咱们要拍熊猫人！今晚上都给我好好休息！”

夏凡没说话，不过厉嘉正仗着自己跟导演是熟人了，笑嘻嘻地凑了上去：“查导我们错了，不过睡觉这种事情不是想睡好就能睡好的呀，咱们小夏肯定是一时紧张嘛，过两天就好了，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那你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也紧张，哦？”查导指着厉嘉正这一对黑眼圈。

厉嘉正大言不惭，却假装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是啊，这不是第一次跟小夏合作么，紧张。”

查导不理他，转而坐到了夏凡身边去，拍了拍夏凡的肩膀：“来，小夏，跟我念，‘我叫不紧张’。”

夏凡：“……”没想到看似严肃冷酷的查导本质也是个逗比？

也许是因为刚开始，训练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严苛，还能让她分出心思来去想一些别的事情……比如说在她身后发呆的那个家伙。查导是真打算从基础教起了，虽说拖来了厉嘉正，不过也没打算让他做这些基础训练，厉嘉正无聊地蹲在教室的最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凡挺想知道的，他就不能走开么，非要在这里呆着。

但厉嘉正却根本没有去问一声查导，既然自己不用训练，能不能先回去。

他面前摊着剧本——倒着放的，托着下巴，不时地扫向夏凡的位置，让夏凡感觉背后像是被针顶着一样，时不时地就要被扎一下。但她回过头去的时候，却只看到厉嘉正整个人都呆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简直像是在犯傻。

夏凡这时不时地走神被查导发现了，皱着眉头训斥：“认真听课！”

夏凡举手：“导演，我背后那家伙他有问题！能让他走么。”

“不能，听米安说这家伙最近沉迷于网络游戏，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查导这么说。

“……”同样“沉迷于网络游戏”的夏凡立刻闭嘴，拒绝让导演知道。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夏凡伸了个懒腰，决定给自己弄点好吃的。回头看厉嘉正那家伙又对着自己的背影发呆，夏凡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听说周围有家店不错，要不要出去吃？”

厉嘉正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夏凡有些莫名其妙，忽然就被查导的魔音贯耳：“还敢出去吃！你的食谱已经定下了！”

被塞了食谱的夏凡扫了一眼上面的列表，整个脸都绿了。

查导又加了一句：“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我得考虑让你留宿在这边了，一天24小时监控，免得你跑出去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