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电话给我了……晚上一起吃饭……他现在忙着开会……”我开始胡编。
“哎,这分公司能开成最好,你毕业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去给你哥打工。”
“老爸,我还有点事,先挂了啊。”
“你不是在睡觉吗?”我爸问。
“突然想起来,下午有节课。”
“今天不是周六吗?”
“补课!”我直接挂断了电话,没再给我爸当侦察兵的机会,他当年服役时干的就是这个。
放下手机,我一脸讪笑地看着我哥,他也冷静下来了,语重心长地说:“宋宋,夜店那种地方,没有人相信你会酒精过敏,就算昏倒了,别人可能也只是以为你醉了,这时候对你上下其手,你若是没力气反抗,别人说不定以为你很享受,最后哭都没地方哭。”
印象中,我哥从来没有这么正经地对我说过话,鼻子一酸,竟然想哭。其他几个人默默退了出去,留我哥在这里教育我。
“被人占点便宜也没什么,可你想想,身体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对得起父母吗?他们给你一条命,是让你拿去挥霍的吗?你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知道了吗?”
“嗯。”我乖顺地点点头。
“刚才一时冲动,当着你同学的面教训你,对不起啊,”我哥向我道歉,然后促狭地笑了一下:“不会有你喜欢的人在场吧?”
“……”
过了一会儿,沈泽淼进来跟我打招呼:“我先撤退了啊,一夜没睡,困死我了!”
“谢谢你,学长!”我再次诚恳道谢。
“阿南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可是三天没睡了!”沈泽淼对他说着,却冲我眨眨眼。
但我打定主意不理他。
“怎么只有你来?”我问跟着进门的关公:“谢非岚她们呢?”
“她们说要去买束花。”
“这么隆重?可是我晚上就能出院了啊。”
“我们知道呀,但谢非岚说你这辈子都没有收过花,干脆给你买一束过把瘾。”
“……”
李南宇在我床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等谢非岚她们出现,场面就变得更尴尬了。我哥、关公和室友们火热地聊着天,李南宇和我一起默契地沉默着,谢非岚她们买的那束不适合病人的红玫瑰就摆在我们中间的床头柜上,明晃晃红艳艳的,扎人眼。
我趁着喝水时,偷偷瞥了他一眼。
他又睡着了。
130.
我哥确实是来北京出差的,本来想给我个惊喜,结果上飞机前一天晚上,我给了他一个惊喜。
临走的前一天,他开了一辆特别骚包的黄色法拉利到c大接我吃晚饭。
“哥,这车很贵吧?”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当然贵!”我哥瞥了我一眼:“一天要8000块!还押了我的身份证!”
“……”
“我可是特地开到你们学校,让那些男同学误以为你行情很好,这样才会吸引他们的注意,懂不懂?笨!”
“你白天开着这辆车去干嘛了?”我才不信他这么有良心。
“……有事。”他立刻变得吞吞吐吐。
“有什么事?”
“私事!”我哥摁了一下喇叭,然后把话题一转:“上次那个说要负责的男同学呢?他怎么样了?”
“活着。”我闷闷地说。
“别以为我记性差,他不就是你暗恋的那个阿南?”我哥得意地说:“去年过年你发短信的那个?”
“……”
“所以说嘛,你当时就应该让你哥我出马!说不定这时已经变成前男友了!”
“……”
“你怎么一点都没继承到我的真传啊?是不是亲生的啊?”我哥又开始嫌弃我了:“让他负责!男人要言而有信!把他的号码给我!”
131.
我出院后的第三天,“绿野仙踪”论坛上置顶了一则通知,表明从即日起,以“绿野仙踪”名义举行的任何性质的活动,一律禁酒,此规则由所有领队监督执行。
苏凡也听说了聚会时的意外,打了好几个慰问电话。周楚倒是销声匿迹了,仿佛整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一般,黑暗中那只摸索的手和那个未遂的吻,成为了无人知晓的秘密。他又变回了别人口中的好同学、好领队、好哥儿们,就如同舞池里放纵的男男女女一般,穿上西装革履,又变回了律师、投行家、it精英。
一个人可以有很多面,最令人迷惑的是,每一面都是真的。
有时,我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想起迷醉时,周楚说的那些话,还有在灯光和音乐掩饰下,遵从原始*的那些男男女女。
人类生来并没有枷锁,是文明带来了桎梏。
如果我等错了人呢?如果我等的人永远也不出现呢?
最后,我会不会也如恨嫁的表姐们一样,在一次又一次的相亲里,消磨了期待和耐心,最后匆匆披上嫁衣?会不会后悔当年拼尽全力保住对于爱情的崇高理想,最好的自己却没能换来最好的人?会不会用无限怅惘的语气对小辈们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