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陪我去给他们照相,”我一下子来了劲:“反正你送一张照片也是送,送十张照片也是送,好事做到底!”
下午剩下的时间里,我和小孟走访了附近的六户人家,为他们拍了不少照片。当然,我免不了又被狗吓得半死,若是放在平日,我早就撒腿跑了,然而,当人心中燃烧着某股热情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鼓起勇气。
我还带着孩子们到小河和山林间拍了几组特写,他们的眼睛在镜头里闪闪发亮。我摸遍全身上下,只掏出半盒口香糖,不够分,孩子们每人半片,放在嘴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那一瞬间,我的眼眶突然有些湿。大概真的存在所谓命运吧,而让我成为手持相机的这个人,究竟花掉了多少人的好运气?
120.
傍晚的时候,我和小孟回到大爷家,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鸡汤!”
“大爷说马上就可以喝啦!”小孟高兴地对我说。
“怎么突然有鸡汤喝?”
“早上送你来的那个男生说要给大家补充点营养,怕大家体力不支。”我们走进屋子,小孟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要等其他人过来才开饭。”
我也感觉有些疲惫,躺在防潮垫上闭目养神目,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日暮落下,气温骤降,山林夜晚的凉意透过地面传来,猛地睁眼,看见昏暗的白炽灯在头顶上不停旋转,耳边的说话声一片嗡嗡,如同令人烦躁的背景音……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发现屋子里已经铺满了防潮垫,大家正围着两张小桌吃晚饭,见我醒了,忙招呼我道:“快过来,给你留了一个大鸡腿呢!”
“哦。”我晕晕乎乎地应道,手脚并用爬了过去,连碗都端不稳,李冬灵伸出手来,试了下我的额头,道:“有点烫。”
她从急救箱中拿出体温计,让我夹在腋下,过了几分钟取出来一看,37度8,低烧。
“阿南,我们有退烧药吗?”她问。
“有,但是38度以上的高烧才能吃。”李南宇看着我道:“你先把鸡汤喝了,暖暖身体。”
他说完便起身出门,向院子另一端的厨房走去。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股呛鼻的辣味,大家都伸长脖子张望,只见李南宇蹲在院子里,用我们自带的便携式炉具在煮姜汤。不知是不是发烧的缘故,我感觉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
“喝一碗,然后捂汗睡觉。”等我吃完晚饭,他恰好走进来,端了一碗姜汤给我。
“谢谢——呃——你。”我伸手接过,突然不知怎么称呼他。叫学长太生疏,叫阿南又太别扭。
“我煮了不少,想喝的可以装一碗驱寒。”他扭头对其他人说。
一时间,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姜味,连灯光都变得暖和起来。
李南宇到屋外接了个电话,等他回来时,李冬灵问:“杨凌怎么样了?”
“还在检查,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
这时,突然有人问了一句:“对了,宋词,你今天喊杨凌什么来着?”
“瘦高个。”另一个人接话道。
“这外号起得不错,以后就这么叫了。”
“你是不是不记得他的名字啊?”有人一针见血地问。
“咳,你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么?”那人锲而不舍,我把头深深地埋进碗里。
“你不会就记得阿南吧?”
“——我说呢,明明有两个领队,你怎么就想到了喊阿南。”
“那声音,声嘶力竭的——”
“——听了都不忍心。”
“我们听你喊了整整五分钟——”
“——一直在等别的名字——”
“——没等到,你就光喊阿南了——”
我的头已经快掉到碗里去了。
“你们消停些,”于梦息事宁人地说:“再说她就要哭了。”
“呵呵,说起来阿南从小就怕女孩子哭,”李冬灵轻快地说,我的心“咯噔”一声。
“有次过年,一帮小姑娘玩着给娃娃梳头打扮的游戏,意见不合吵了起来,我还记得哭的最凶的是茜茜,”李冬灵继续好笑地说道:“阿南没辙,骑车去街上用自己的压岁钱买了一打的洋娃娃,一人发一个,然后把她们分别反锁在不同的屋子里,让她们自己玩,不准再发出声音……说起来他那时候也才八*九岁,骑的还是个儿童车,差点没把我爷爷吓死……”
大家发出爽朗的笑声,我只好合群地将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我就说第六感是很准的。
我不过变成了第二个沈泽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