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驻足,接过他手里的桃红色水杯,然后特别灿烂地笑道:“谢谢学长!”
“哎,你们大一考到几号啊?”沈泽淼问。
“明天就考完了,我已经买好明天晚上的车票了。”我应道。
“这么快就回家?”沈泽淼讶异地问:“我们还想找几个大一的一起组队做暑假社会实践呢!”
“学长,我还没组队呢!”关公立刻毛遂自荐。
“对,他特别能干!”我附和道:“我就先走了啊,学长,暑假愉快,下学期见!”
93.
考完最后一门,大家全都回宿舍补觉,我跪在地上整理行李箱。
“宋词,你怎么走得这么早?隔壁宿舍的还约我们去承德玩上几天呢!”白绮瑞说。
“现在北京对她来说,就跟埋了颗定时炸弹一样,她当然一天都不想多逗留咯!”谢非岚暗喻道。
“什么定时炸弹?是陈垚还是沈泽淼?”白绮瑞问。
“都不是,”我特别诚恳地说:“我才是那个定时炸弹,自控能力太差,离火源越远越好。”
“啊!”张月同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手里攥着手机:“算法课出成绩了!”
“什么?!”我们全都大惊失色。我赶忙从箱子里拿出电脑,开机联网,万分忐忑地点进教务系统,看见71分,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怎么样?”白绮瑞凑到我的电脑前.
“低空飞过。”我答道:“非岚,你呢?”
“顾子言居然敢挂我!”谢非岚愤怒地吼道:“长得帅有什么用!我就是被他那张人脸迷惑了,没看见他背后那双翅膀!”
我的思维拐了好几个弯,才意识到她委婉地描绘了一个词——“鸟人”。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成绩也出来了,这是比拼写字速度的一门考试,总共只有三道题,却有六页答题纸。这三道题分别是:你认为梦和现实有合理边界吗?如何理解生活中的相对论?天下大同的具体含义是什么?
另外三个室友都拿了90分,而我却只有80分,成为了正态分布里比较不幸的那一小撮人。
“据说老师会把所有的马原试卷放到一台大电风扇前,然后通电开始吹,最后没有被吹走的那几张,就是不及格的。”谢非岚颇有见解地说。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我哥打来的:“考完了吧?成绩出来了吗?有挂科吗?”
“出来了,一科都没挂,还拿了几个a!”
“你怎么搞的?没挂过科算上过大学吗?!”
“……”
紧接着的是我爸的电话:“宋宋,明天几点到家啊?”
“下午四点!”我甜甜地应道:“你来接我吗?”
“我们家小祖宗回来了,肯定要去接驾啊!”我爸应道:“我今晚就去买一斤老王家卤猪蹄,保证你明天一下火车就能吃!”
晚上六点钟的时候,我从学校出发去火车站。c大到火车站要换三条地铁,有些换乘站没有电梯,我只能一个人拖着巨大的箱子缓慢前进。看着边上的女生一脸轻松地舔着冰淇淋,让体贴的男友帮忙拎箱子,我咬牙提起手中的行李箱,一鼓作气爬完了几十级阶梯,将他们甩在了身后。
等我躺在火车的卧铺上时,已经累得奄奄一息了。可是,想想明天就能回到家,我又充满了期盼。
伟大而富饶的南方,用充沛的雨水和繁盛的草木,安慰她的女儿一身疲惫与忧伤。
94.
我在家享受了几天皇帝般的待遇后,就开始被嫌弃了。
不起床被骂,不睡觉也被骂;吃饭太慢被骂,吃饭太快也被骂;天天看电视被骂,天天聚会也被骂;不出门被骂,不回家也被骂……
不能东倒西歪坐在沙发上,不能把空调开到16度又盖棉被睡觉,不能天天洗头,不能挑食,不能把房间弄得跟抄家现场一样……
我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搬去和我哥一起住了。
我哥在黄金地段有套公寓,但他住酒店的时间明显比住在家里的时间多。我哥以前重置开门密码的频率和他换女朋友的频率保持高度一致,后来他嫌太麻烦了,干脆把密码设成了我的生日——7月31日。我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找到一张附属卡,大伯母和奶奶偶尔来打理房子,就拿这张卡添置东西。我把卡揣进兜里,去楼下超市买了一大袋零食,堆满了冰箱,又买了各种女性日常用品,迅速占领了我哥的卫生间。我妈知道我搬到我哥这里来了,也懒得管我,我便在他的公寓里住了一个星期,其间连我哥的影子都没见到。我整天也没什么事干,就靠玩手机、看电视和吃垃圾食品打发时间。大学同学们用各种欧洲游、新马泰和川藏线的图片刺激我的神经,我干脆不再关注他们的最新状态。
一天晚上,我吃完一桶老坛酸菜牛肉面,穿着睡裙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突然听见玄关处开门的声音,估计是我哥回来了,我头也不回地说:“趁你还没脱鞋,去楼下帮我买瓶牛奶。”
我哥没有应答,我扭头去看,只见两条身躯正激烈地纠缠在一起,其中一个是我哥,另一个是个身材火辣的美女。想想有外人在场,我赶紧坐正,拿了个抱枕遮住没穿内衣的上身,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们停了下来,美女姐姐看了看我,我特别无辜地朝她笑了笑,她又转头看了看我哥,然后突然抬手扇了我哥一巴掌:“宋朝,你妹的!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我立刻跳脚:“哥!她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