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绕口,不如我给你起个中文名,你姓格林……”丁潜打量她一眼,“又喜欢穿绿色,不如你就叫夏绿吧,夏天的一抹绿……虫子。”
还是菜青虫,他想,最后两个字有意说得很轻,两个孩子都没听到。
“夏绿?”这是夏绿第一次听到自己的中文名。
“不好听,什么瞎驴,难听死了。”丁骥在一旁嚷嚷着发表意见。
丁潜一阵笑,本以为夏绿会生气,哪知道她也在笑,心里想,这孩子倒是大度的很,不介意别人用她的名字开玩笑。
“从今以后,我就叫夏绿了。”夏绿大声宣布。
一家人吃饭,夏绿看着摆在餐桌中央的锅,好奇地问:“不是说吃火锅吗,火呢?”苏乐吟道:“哪有火,早都用电磁炉了。”
众人一通笑,丁潜想,果然是非洲来的,竟连火锅也没吃过。
丁骥揶揄道:“外星人,下回我带你去吃有火的火锅。”夏绿瞅着他翻了个白眼。
一家人吃过饭在客厅闲坐,看到夏绿和丁骥坐在一旁看漫画,苏乐吟忍不住和婆婆谈起她。
原来苏乐吟和夏绿的妈妈石晶并不是亲姐妹,而是远亲,两人关系特别好,互相把子女认了干亲,石晶在美国读的大学,后来嫁给了年长自己二十岁的教授,也就是夏绿的爸爸,两人都是从事野生动物研究的学者,一直来往于非洲各国,夏绿就是在肯尼亚出生。
“他们怕耽误女儿上学,就把她送回了国。她妈妈当年因为婚姻的事和家里闹僵了,所以把女儿送到我家。”苏乐吟解释夏绿跟着她的原因。
丁潜原本在一旁看电视,听到这里,好奇地想,为什么夏绿的妈妈会因为婚姻和家里闹僵?嫁个外国人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再看夏绿和丁骥,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合看一本书,头靠头互相依偎着,偶尔说一两句悄悄话,那种两小无猜的感觉很美好。
这丫头,跟同龄的孩子在一起很天真,跟大人在一起又能说大人话,丁潜对她越来越好奇了。
“阿潜,你发什么呆?”一个少女脆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丁潜不用回头也知道她是谁,必然是与他同龄的侄女丁骏。
丁骏是丁家长子丁志国的女儿,虽只十五岁,已经出落得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家里人也当她是个安琪儿,各方面精心培养。
“明天我们去游泳,你去不去?”丁潜望着丁骏。
他也有青梅竹马,他的青梅竹马就是他侄女,两人同年,一出生就像双胞胎,又住在同一屋檐下,整天形影不离,但是这半年情况不同了,丁骏有了小男友,她和那个男孩感情非常要好。
“我带慕泽一起来,好吗?”丁骏笑问。
“不行!家庭聚会。”丁潜瞪眼。
“那我就不去了,我跟慕泽去别处玩。”丁骏满心只有小男友,哪里还在乎小叔高兴不高兴。
“重色轻友。”丁潜恶狠狠又不甘心地给她这句评价。
丁骏咯咯娇笑,“你将来不也一样。”
“我绝不。”丁潜握拳。
“别把话说太满。”丁骏并无兴趣跟他斗气。
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夏绿,丁骏像是发现新大陆,走过去看看她,“这孩子是谁,小丁丁,是你同学?”
“是我干妹妹。”丁骥看到姐姐,笑呵呵。
“长得像外国人。”丁骏所有所思地看着夏绿小小的脸上精致的五官。
好漂亮的大姐姐,夏绿看着丁骏背影,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凝视了好一会儿,直到和丁潜怀疑的目光相触,她才低下头。
翌日,叔侄几人约好了在市内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游泳馆碰面,酒店离市区有点远,来游泳的人不是很多。
看到夏绿穿的是一条粉红色吊带裙,丁潜暗想,这丫头看来是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颜色,回回穿的衣服都衬得她皮肤更黑。
几个男孩子去男更衣室换泳裤,丁潜不放心的问夏绿,“你自己去换衣服行吗?”“我认得路。”夏绿只瞄了瞄,就把游泳馆里各项设施的方位记得一清二楚。
“那好,你换好了衣服出来,就在这里等我们,不等到我们,你千万不能下水,也不要跟任何大人走。”丁潜带着两个小侄子走了。
然而,让丁潜想不到的是,他们从更衣室出来,一走到泳池边就惊讶地看到夏绿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身上只穿了一条小泳裤。
那丫头,她居然光着身子跑出来。尽管她才九岁,大庭广众下也不能这样吧。丁潜气急败坏跑过去,“傻瓜,你怎么不穿泳衣就跑出来了?快回去穿泳衣。”
夏绿好奇,不知道他为什么这副表情,“我穿了啊。”她指了指腰间的小泳裤。
“你又不是男孩,你是女孩,怎么能只穿泳裤。”丁潜赶紧把肩上的浴巾拿下来包住她。
夏绿仍是疑惑地看着他,“我在非洲的时候,我爸爸带我去河里游泳,我都这么穿。”
“这里不是非洲!我们也不是土著人。”丁潜哭笑不得。回头看看,丁骁和丁骥那两个小鬼正龇牙咧嘴地笑。
“我就带了泳裤。”夏绿把身上的浴巾甩掉,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很快露出脑袋,她非常善游,下了水像一条鱼。
哪里有点女孩的样子!丁潜无奈,只得随她去。
丁骁丁骥小哥俩儿在一旁玩水,丁潜游到深水区,先是蛙泳、后是仰泳,泳姿出众,吸引了泳池边好几个女孩的视线。
从小到大,丁潜早已习惯了女孩子们这种追随的目光,到了青春期,更是把这种习惯变成了享受,只是,他的目光却从不曾被谁吸引。
就在丁潜因为那些目光洋洋自得的时候,十米台有人跳水,水花溅了他一脸,突如其来的震惊让他在那一瞬间形象全无。
他正要看看那始作俑者是谁,就见一个小小的黑黑的背影浮出水面。
原来是她,丁潜不屑地吐出一口气,想不到她一声不响,竟然敢从十米台往下跳,到底是非洲来的野丫头,无拘无束惯了。
夏绿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在丁潜脑海里浮现野丫头三个字的时候,她忽然回过头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