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雅很想问问流徵,那盏夜昙花灯是什么意思。
可……
没好意思问出口。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她本是个心性单纯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可当她遇到流徵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也会敏感,会忧虑,会患得患失,会小心揣测,还……会坐立难安,辗转反侧。
所以,那一夜南宫雅有些睡不着。
她侧身躺在床上,放轻了呼吸,极力去听屏风后面流徵的声息。
她们夜半归来之后,流徵朝她丢了一句:“你睡床。”接着,便十分自觉地去隔间里的睡塌上歇息了。
这情形与当日在清水县时一样。
只是南宫雅此时的心境却已完全不同。她绞了半天的衣服,嘴唇都要咬破了,最终却还是一个人闷闷地脱了外衣,独自睡了那张又大又舒适的床。
也幸亏她存了心事睡不安稳。
到半夜的时候,流徵身上未清干净的寒毒发作了。
南宫雅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内室传来压抑着痛苦的j□j声,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她循声走进隔间,只见流徵面色青白,秀眉紧蹙,满脸痛苦之色,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但不知是流徵生性隐忍所以刻意压抑,还是因为她沉入梦靥不自知,流徵只下意识地紧攥被角,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
南宫雅又惊又惶,此时没有赤火丹,更没有廖威在……
而流徵正愈加痛苦。
南宫雅心口一窒,下意识便伸出手去覆在了流徵的脸颊上。这一触非同小可,南宫雅被冰得差点惊呼出声。
但那手却极力撑着,无论如何都没有放开。
原本十分难受的流徵似乎也感觉到了那一点点温暖,她慢慢地伸出手去抚覆在她面上的那团暖意,紧蹙的眉头也似乎舒展开了一些。
南宫雅暗自松口气,索性将大半个身体都凑了上去。
温暖柔软的身体,挨上那冰冷刺骨的寒意。
她瑟瑟发抖,却仍咬牙坚持。
毕竟只是余毒未清,比不得之前的厉害。不知过去多久,流徵终于渐渐舒缓过来,拉着离她最近的那一点暖意——
枕着南宫雅的手心沉沉睡去。
这样的流徵,是与平日所见不一样的。
想她们上路以来,总是流徵保护南宫雅的时候居多,有任何危难凶险之时,她总会挺身而出,挡在南宫雅的身前。
一直都是……
她在保护着她。
那时候,真的会让人几乎就要忘记,她与南宫雅一样是个女子。所以南宫雅便也从未想过,流徵可能也会害怕,也会有软弱无助如斯地步。这时,南宫雅心中有了个奇怪的念头,她也想要能够保护流徵,想要变成流徵可以依靠的人。
即使力量不够,但若能给予她一点温暖也好。
只不过当南宫雅再次醒来,却发现已经睡回了自己的床上,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窗外天光大亮,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虽然是夏日,可这夜昙城晚风微凉,她半夜没穿外衣就光着脚跑去了隔间,后来又抱着一大块“冰”趴在睡塌上睡了半宿,南宫雅这毫无内功的身体自然有些着凉。
可屋内却空荡荡的,并不见流徵的踪迹。
南宫雅摸索着起身梳洗,很快就有小二送来饭食。
“叶公子吩咐说让夫人好好休息,她这几日有事,吃饭不必等她。”
“知道了。”
南宫雅四肢绵软,头痛欲裂,竟然无力生气了。
好在那小二十分妥帖,竟然找了大夫给她诊脉,还雇了个医馆的婆子前来照顾,为她熬药端药。南宫雅昏沉沉睡了一天,到晚间的时候发了汗,竟然觉得好了大半。
流徵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神色似乎甚为疲累。
据她打听来的消息,由夜昙城自东往西出城,便能找到一座灵稷山,流徵在清水县与南宫雅所说打算“去看看”的锦葵山庄,便在那座灵稷山上。七夕过后,尚离金玉赌坊大老板所说的锦葵山庄武林大会之日还有几天,既然不急,便先在夜昙城中先住着。
这几天里,流徵每日早出晚归,总是一脸疲色。
而南宫雅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病好之后当然不愿意继续呆在客栈躺着,想来想去,去找了七夕节晚上认识的两个年轻姑娘一起到处瞎逛。当然,这一逛下来,又买了不少衣服首饰,各种零碎东西,归整起来,竟然比她们在灵邪村丢行李之前的东西还要多了。
待到初十那日一大早,流徵收拾包袱的时候……
——头疼。
南宫雅站在一旁,很好心地提示:“还有那盏夜昙花灯……”
“灯?”流徵眉头皱成一团,“不带。”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