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雅紧张得心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她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在颠倒旋转,这翻转让她头晕目眩,浑身僵痛,脑子已经完全无法思考,只知道下意识地紧紧抱着流徵的身体,周遭的一切都被她抛出了九霄云外。
是流徵……
跟她在一起就无比安心的流徵。
不知过去多久,似乎是滚到了天地的尽头,又是一阵颠簸,接着竟然是凌空一坠,仿佛从人间跌落地狱深渊!
到此时流徵却突然一声大喊——
“冰蚕衣在此!”
一众正围攻镖车的怪人听到这一句,乌啦啦地叫了几声,随后便有好几人跳出战局朝这一边扑了过来。
同时南宫雅也被那坠落吓得陡然清醒,终于尖叫出声。
正是这一叫,让她慢慢找到了感知。
这不是什么地狱深渊,却更胜于地狱深渊!她们此时竟然已从坡道滚到了崖边,直直从那山崖坠落了下去。这一下比坡道更为凶险,崖壁上怪石嶙嶙,处处是横枝刺草,一路下来两人又添了不少伤口。
这下坠并未坠落多久,便停了下来。
只怕是那捆绳子放到了头,没有办法再往下了。
流徵借势跳到一旁的一处突出的大石上,终于松了口气。此处离崖底已不算远了,透过稀稀拉拉的树丛野草依稀可以看见崖底的道路。
“快……将绳子……解了。”
此时她们两人都浑身是伤,狼狈不堪,流徵更是似乎已经脱力,靠着崖壁喘气,连说话都有些费劲。
南宫雅还算有些力气,忙听吩咐开始解绳子。
正解到一半时,原本绷得紧紧的绳子却突然松了。流徵也伸手来帮忙拉扯,一边扯一边道:“上面把绳子砍断了。”
南宫雅完全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那个章承轩,他曾经在这条路出过镖,说在这崖底有一条密道,可以绕出去。”
流徵解释道。
这算是她与廖威一同想出的计策。
当时廖威猜测幽冥府的人恐怕会来夺这一件冰蚕衣,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挡,便当机立断地向流徵提出,到时他们隆兴镖局的人来暂且拖住幽冥府的人,而冰蚕衣则交给流徵突围带出去,恳求流徵为他完成这一桩任务。
但即便兵分两路,流徵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此时她想起之前与章承轩聊到这附近的地势,章承轩曾告诉她,之前廖威设局骗她说南宫雅掉下山崖的那个崖底,其实是有路可循,并能一路通到下一城内的。那山崖看起来凶险,其实却并不算高,只是四处山峰之间有隐隐云雾环绕,看不分明,才给人造成错觉。
于是流徵心中计较一番,相出了这么个主意来。
流徵的性子多少有点谨慎琐碎,苛求细节的执念,她既想保住冰蚕衣,又想让隆兴镖局的人也能获得一线生机。所以她决定一箭双雕,由她带着冰蚕衣从山崖跳下去寻路,并高声大喊引开那些怪物的注意,而章承轩则按自己的记忆估算时间,负责在上面割断绳索,以免那些怪物循着绳子追下去。但这样一来,跳下山崖以及割绳子的时机就一定要把握好,万一有个差错就会功亏一篑。
廖威起初并不同意,他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让冰蚕衣这一重要镖物有半分闪失。
不过,流徵和章承轩则都愿意冒险一试。
听到这儿,南宫雅不禁有些好奇。
“那……最后廖伯伯是如何答应你们的?”
流徵一挑眉,淡道:“我对他说,若他死了,我便扔了这冰蚕衣。”
这一招倒真是狠。
南宫雅忍不住瞪大眼睛,仔细一看,流徵背上除了之前一直随身背负的凌云剑,果真还多了个小包袱,想来那其中装的便是冰蚕衣了。
说话之间,那绳子已经收完了。
流徵也渐渐缓过气来,仍用绳子将两人绑缚在一起,只是这一次是分开绑的,为的是怕下崖底的时候若有人失足,另一人还能凭借绳索拉扯。
两人互相依仗,攀着树枝,顺着怪石,一路向下走。
可走着走着,南宫雅却又想到个新的问题。
不……不对啊。
流徵之前所说的计划的确十分完美,几乎没有漏洞,所以才让南宫雅差点被绕过去。可现在仔细一想,那个计划……
——根本就是没有包括她的!
南宫雅问:“留在崖上和跳下山崖,哪一处更为凶险?”
流徵正专心看路,听到这问题未多想便答:“各占一半。”
那么口口声声地说要上官策云保护好她这个“未婚妻”的流徵,是如何又把她也给拉了下来呢?南宫雅想到此处,竟觉得心底隐隐有些开心。
流徵她……并没有真的将自己扔下,尽管前路凶险万分,也依然带着她一起闯了下来!
想到此处,南宫雅不自觉小声笑了起来。
流徵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南宫雅张了张嘴,最终却又还是将话咽到了肚子里。
“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