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苏跑回寝房时,当即把门反锁上。
她急急地喘着,难受得仿似要将心脏呕出般,可胸臆中的郁气怎么也散不去,背靠着门,缓缓下滑,直至瘫倒在地。
冷汗伴着泪水沿着凹凸不平的肌肤蜿蜒而下,双眸盛张,毫无焦聚地掠过寝房四周,腹下传来疼痛时,她焦灼地低了首,颤着手掀开衣袍,露出暗色的亵裤,腿心处濡湿一片,她指尖一抹,是血!
她用力喘了几口气,半仰着头靠着,闭了眼,一动不动。
少顷,夏凌月和钟氏的敲门声响起,她没有回应,只是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周玉苏挣扎地站起身,对越来越急促敲门声置若罔闻,蹒跚至桌边,坐定后,颤着手,自行倒了杯冷茶,连饮几大口,眸光定在桌上一碗黑呼呼的药上。
这是昨晚厨房煎好送来的,是李夫人开的方子,散淤化血,配合着药膏使用,顺利的话,三五个月,她的肌肤就能恢复如常。
昨晚她一滴都不敢喝,怕伤了腹中的孩子,可如今……她低低笑开,夏凌惜不孕已成事实,她若想借着夏凌惜这个身份做保护伞,她腹中的孩子怎么能活?
可怜的孩子,娘亲拼死拼活护了你四个月,娘为了你能来这世上,尽了一切的力量了,努力了,孩子,你别怨,别怨……。
她半阖着眸靠在椅背上,眸光不移,直至眼角发酸,心里却一下一下清清晰晰的颤着、抖着,从玉窖别苑回谢府后的事一点点在眼前呈现,过滤,直至……手中的碗一空,蓦然发觉,自已不知何时,竟不知不觉将那一碗漆黑的药饮尽。
满嘴的苦涩,满腹的辛酸,她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地站起身,打开寝房的门,看着趴在外寝桌上睡着的夏凌月,目光渐渐透出一丝阴狠残酷,最后,轻笑出声。
这世间真有鬼么?如果是今天之前,她一定会相信,中秋夜后,她所有的不幸都是夏凌惜的鬼魂在作祟,可梁婆留下的伪造书信告诉她,这是*。
她们如提线木偶,被捆绑在一起,或是生、或是死、或是残,不由自主,因为线的另一端,有个人正玩得兴味盎然。
西凌,皇宫。
冷霜落进帷帐,紫铜金蟾香断,空气渐渐清凉,兰亭半梦半醒之间,伸手一捞身侧,却是一空,整个人就激醒了过来。
倏地起身,掀了帷帐,看了看四周的光景,见挂在屏风处的衣袍正是昨夜所着,莫名地嘘出一口气,站起身,披了袍子,步出寝房之外。
扬手招来暗外,“娘娘在哪?”
暗卫回禀,“娘娘和皇上承义殿。”
“现在什么时辰?”兰亭轻揉眉峰,暗恼自已竟然睡得这么沉,身边人什么时候离开居然不知道。
暗卫回禀:“丑时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