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媛知道人对未知的东西往往是了解越多越不惧,所以,她点到为止,马上声称她不舒服,谢老夫人便令人拿了撵子过来,让刘氏先陪她回去。
谢良媛走后,钟夫人和察氏也无心思嗑话,纷纷告退。
谢老夫人兴致也不高,只淡淡地吩咐,“今儿的事,谁要是啐嘴半句,坏了六丫头的名声,我绝不轻饶。”
众人连忙点头,唯有钟夫人嘴角不着痕迹地抿了一下,心道:“你心疼那丫头,怕人说她命衰,可她那样子,只怕放眼整个西凌,也没有象样的门第愿容她。”
到了自家苑子,谢良媛便别了母亲,让青荷搀她回房。
回到寝房,刚关上寝房的门,谢良媛就甩了青荷的手,扑到床上,蹬着腿,捶着床,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
青荷吃惊,忙上前,“六小姐,您怎么啦?”
谢良媛不理会,直到笑得快闭气,才慢慢起身,嘴角笑意缓缓退去——
青荷一颗心没来由地收紧,只觉得谢良媛的眼神如若丝丝冷线,淡淡地、无声地、如若空灵地缚住了她,青荷竟不敢多看一眼,便低了头。
寝房一下突然就静了下来,四目交错中,谢良媛嘴角微微挑起,缓缓起身坐起,腰身挺直,端坐着,仰头不言不语地看着站在一旁的青荷。
青荷咽了一下口水,虽然不知道自已犯了什么错,但她本能地跪了下来。
谢良媛缓缓颔首,淡淡道:“青荷,你在我母亲身边多久了?”
青荷小心翼翼抬首,一触及谢良媛那带着不符年纪的苍桑的笑容时,不由自主敛了气,谨声回道:“回六小姐,奴婢六岁时就被夫人买下,到现在,已有二十一年了。”
“你已过了婚嫁之龄,说说,当初为什么没让母亲给你找一份好些的姻缘。母亲向来对身边的人宽厚,你又是母亲身边贴心的人,母亲怎么舍得误了你的青春。”
“是奴婢不愿嫁,奴婢生来命苦,父亲嗜赌,家财散尽后,还要把奴婢卖到窖子,是夫人心善,把奴婢买下。奴婢发誓,侍候夫人和小姐一辈子。”青荷自小看着父亲,赌输了,就拿母亲和她的姐妹们出气,她的几个兄弟姐妹全被贱卖。
男人于她,如恶魔!
谢良媛点点头,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青荷,你对我母亲忠心耿耿,我看在眼里,如今,我这里有件事想找个可信之人办,差事做得好,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做不好,哪怕出一丝的差错,这谢府就没有你容身之地,你想清楚,愿不愿意接了这差事。”
因为体弱,她的声音娇而无力,可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和硬,让青荷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压力。
她低头,思忖片刻,抬首时,斩钉截铁道:“六小姐,奴婢听您差谴。”
薄笑,浅浅从谢良媛眼际荡开,晃得青荷失了片刻地失神,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过来!”谢良媛扬扬手,待青荷附耳过来,方悄语道:“青荷,你现在马上去睡,等夜里戌时左右起身,帮我盯着夏凌惜,看她……”
青荷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一一记下,时不时详问一句。
青荷离去后,谢良媛仰面躺着,嘴角残余地笑始终不落!
今夜于很多人都是不寻常的夜晚,钟夫人回寝房后,马上将身上的玉饰脱了个干净,还吩咐内寝的丫环婆子把房间四处的,凡沾了些许玉的东西,全搬到别处,连床头上嵌的一块白玉也没放过,让一个婆子拿把剪子生生地抠了下来。
蔡氏心时虽慌,但到入夜时,只叫了两个丫环陪寝,命她们不必熄灯,便睡下了。
入夜,已过三更,夏凌惜蜷在床里,后背靠着丫环珞明,感受她稳稳的呼吸之声,她自已却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