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阿尔杰想要回敬他们,可是当他抬了抬手之后,默然又放了下去。他还以注目礼,看着身体笔直,身穿上将军装的嘉布列,阿尔杰从他面前走过,轻声说道:“嘉布列,以后不要这样了。现在手中握有军权的是你,大家知道的也是你。”
嘉布列面对着阿尔杰,却仍旧保持着这一军礼的姿势,他就仿佛是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修斯特从阿尔杰身边走过说道:“你就成全他的这个心愿吧,也许阿尔杰你从来没有低头往下面看过那些仰慕你的人。”
“修斯特,我从来就没有那么想过,什么叫往下面看,人人生来本应平等,然而却出现了alpha这种新的人类,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从来就没想过为什么要alpha家族要站在顶端,为什么beta愿意为这些家族服务,甚至是有一批自愿成为人鱼,只为保证alpha数量。”
“怎么没有想过,帝国从来不养闲着的alpha,从生到死,几乎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我也………”皇帝突然住了嘴,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阿尔杰也没有追问,这里已经算是比较正式的场合了,皇帝身边跟着两队皇家亲卫队,随着他们登上普卢克斯号之后,嘉布列也率领其他亲卫队军人最后收起了舱梯,关闭了舱门。
既然是要正式访问亚特兰蒂斯星域,随行的陪同人员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而女执事安娜也位列其中。
阿尔杰刚刚迈进去的时候,还是不能抑制眼眶的微热,他在门口停了一下,环顾四周,以前风里来雨里去,他从来没觉得普卢克斯号内部,有什么独特之处,然而在经历了那么多变故之后,今天以一个客人的身份,登上曾经的旗舰,这种感觉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站在普卢克斯号的第二道纯白色的闸门之前,往昔的回忆就仿佛开了闸的洪水倾斜而来,普卢克斯的内部的布置丝毫没有改变,每次自己远征之时,普卢克斯号从第一道闸门开始,一直到舰桥,所以的舱门都会被统一的打开,每道舱门之前都会站着两名守卫的士兵,随着视线往前的移动,士兵们会对着自己行军礼,而他只要微微的点个头就够了,匆匆忙忙之间,有时候就连点头都来不及。
嘉布列站在最后,本来他想要引导阿尔杰先去休息的舱房里去,可是他发现阿尔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是以前的将军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修斯特站在一边,递给了嘉布列一个眼神,轻声说道:“别打扰他,当年阿尔杰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看过这份礼物。”
嘉布列一愣,猛然想起了帝国双子星时代,这艘旗舰创造出的奇迹来,以及它的来历。嘉布列缓缓开口轻声对皇帝说道:“陛下,您知道吗?每次我们圆桌骑士跟随将军出征之时,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坚实有力的脚步声,踏过这艘旗舰长廊,穿过一道一道舱门,走上舰桥,走进总指挥室的时候,随着他的号令,出发之时,每一次都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有那个人在,我就没有过怯战的念头。”
皇帝的眼里只有阿尔杰,阿尔杰眼里扫过普卢克斯号的一切,他的手落在冰凉的舱门上,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这艘战列舰陪他度过了无数的战役,见证了他从南十字军团一名驾驶员成为了军团长的历程,可是却在历尽无数之后的今天,才能真真正正的停下来仔仔细细的观察它。
前面有一名引路的小军官,阿尔杰从他肩章上读出了这名小军官的军衔,看年纪估计也是从军校毕业时间并不长。
这名小军官好奇的打量阿尔杰,他知道今天乘坐这艘战列舰的有军团长,有陛下,还有钱德勒首相,以及拉尼尔少将,杰佛逊上校南十字军团的重要的将领。
可是他没有听说,会有人鱼乘坐,而且很明显这位人鱼阁下是皇帝带来的,修斯特皇帝成为皇太子六十年,登基十五年,可是却没有人听说过有婚约者出现。
而现在陛下带着一位人鱼上来,其目的跟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米勒想着,偷偷观察皇帝跟人鱼阁下,他皱了下眉头,这位阁下似乎有些目中无人,不但走在了皇帝跟嘉布列军团长前面,还不住查看四周,似乎因为激动眼眶有些发红。
哎看来这位人鱼阁下以后很有可能会真的成为皇后,看皇帝的那眼神,米勒少尉已经可以非常肯定了,只是他多少还有那么点不服气,这种庄重的战列舰,怎么可以随便允许一位人鱼四处查看呢,而切看军团长与皇帝,都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认真的打量起阿尔杰,真的相貌精致的人鱼啊,而且少见的紫眸,怪不得会吸引陛下。可是陛下也不能为了哄美人开心,而让重要的旗舰成为讨好未来配偶的玩具吧。小军官越想越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有嘉布列军团长也是,他不是一向最为珍惜这艘旗舰吗?还说过什么舰在人在,舰亡人亡的话来,可是现在竟然也变得这么好说话吗。真替过世将军不值,英雄的英魂,竟然赶不上讨好美人一笑来的重要。
阿尔杰被战列舰墙壁上一排陈列物给吸引了,那是一个金属的博物架,许多熟悉的东西都被摆在了上面,并且有的用透明的合金玻璃镶嵌了起来,其中最前面是一把细长的银剑,银剑手柄上有着爱德华德家族的纹章,阿尔杰眯了眯眼,凑得更近了些,那柄银色的长剑被放在架子上。
阿尔杰伸手就要去取,然而米勒少尉突然就上去挡在了前面:“阁下,您不能动这件东西。”
修斯特跟嘉布列却在后面发现阿尔杰被不长眼神的小军官拦住了。
阿尔杰笑笑:“这个东西,难道不能碰吗?”
“阁下,恕我无礼,这是阿尔杰阁下生前使用过的银剑,据说是爱德华德亲王王位继承者的信物。”
米勒少尉认真答道,他看见阿尔杰的笑容,呆了一呆,突然有点理解皇帝了,只是,皇帝口味还真是跟一般大众不大一样,这位人鱼阁下眉眼不似一般人鱼那种柔和,反而有一种凌冽的威严,不笑的时候大概也是让人不敢惹的角色,可是一笑起来,又有种危险的吸引力。总之对待人鱼就要体贴入微才行。
修斯特瞄了一眼那名少尉,问嘉布列;“那个米勒少尉是怎么回事。”
“哦,他是全名是米勒-布莱克,是布莱克公爵嫡系的继承人,才刚刚满二十三岁,毕业没几年,因为驾驶成绩突出,申请调请南十字军团来,表现也一直不错。”嘉布列回答道。
“我怎么觉得不怎么样。”皇帝突然说道。
阿尔杰又问:“哦,那可以请你将它取下给我看看吗?”
“好的,阁下,您一定要小心,这个东西非常昂贵,但是也很锋利,虽然只是装饰品,但是它陪着当年的将军就像这艘战列舰一样,出生入死过很多年,是将军重要的随身物品。”米勒少尉侃侃而谈。
阿尔杰见他眉飞色舞,眉眼间神采飞扬,也不打算打扰米勒少尉的兴致。只是那柄剑落入他手中的时候,阿尔杰却在剑刃上找到一道深刻的划痕。
米勒看到那道划痕一下子来了精神:“阁下,这道划痕见证了皇帝跟将军伟大的友情!据说当年陛下还是皇太子的时候,一次出席晚宴忘记了佩戴自己的佩剑,于是将军就将自己佩剑借给了陛下,然而谁也没想到,晚宴上陛下的堂兄因为不满他成为皇太子,而提出公平决斗的要求,这在贵族之中是非常流行的,可是你知道将自己佩剑交给对方在帝国是一种求婚的象征。然而当陛下将剑亮出来的时候,全场都笑了,您知道吗?这意味着陛下答应了将军的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