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窗……”杜嘉文听到项晓窗轻浅的呼吸以后,才敢放任了自己的软弱,叹息着低喊了一声,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眉尖,因为微微的蹙起,看上去便似染上了轻愁。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他的指尖,贴合着她的肌肤。仿佛能够感受到皮肤下血管的跳动,舒缓的节奏,一直震动到了心底深处。
“如果能够放过你,我又怎么会如此难受?”杜嘉文贪婪地看着她的睡容,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半天才转回头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份资料,专注地看了起来。
项晓窗醒来的时候,看到杜嘉文正蹙着眉注视着手里的公文,那样的专注,仿佛整座飞机的静谧,都只是为了充当他的背景。
她姿势不变,连呼吸的频率都不改变,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因为垂目而在眼睑留下一排浅浅的剪影。
她明明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杜嘉文忽然转过头来,四道目光正好撞了个正着。项晓窗首先缴械,侧头避开。
可是他的视线,却仍然一寸一寸地看过来,仿佛是海边的浪潮,把她一点点地打个湿透。她的脖子渐渐僵硬,耳朵后根,开始烧了起来。
他的目光,仍然带着那样的热力。
“晓窗,你心里是有我的。”他说,只是陈述一件事实。
“我心里有很多人,爸爸,翔天,甚至刘东,陈茉……”项晓窗淡淡地说着,“还有我们院长、小玲……”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杜嘉文笑得太突兀。那个笑意,如月下的轻风,纵然带着清寒,却是柔和至极。这样的笑容,盛开在杜嘉文的唇畔,竟然让项晓窗一时神为之夺。
他的笑,常常是清浅的,这时却似乎全无保留,带着两分得意。
“晓窗,他们在你的心里,跟我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他的目光,直直地射到了她的心底深处。项晓窗觉得分外的狼狈,那些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理清的感情,仿佛一下子就漏到了她的掌心里面,波涛汹涌般地在还没有沾染尘埃的心里,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烙印。
与申思田交往过的日子,这时候回忆起来,竟然像白开水一样平淡。所以她明白,为什么对于申思田的背叛,她其实只是因为陈茉的背叛,才会感觉那样的痛。因为,她始终不曾爱上申思田。
飞机上的午餐,并不尽如人意。项晓窗有点自嘲,自己的胃,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杜嘉文养得刁了。以从前的眼光来看,这也算得上她打牙祭的菜色,而现在竟然觉得味同嚼蜡,完全是由于填饱肚子的需要,才硬着头皮吃下去。
收起餐盘的时候,看到杜嘉文夸张地留下了一大半的饭,她只是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睛。
因为她看到杜嘉文有说话的倾向,而她却不知道怎么回应,干脆还是装睡,一了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明明没有什么睡意,却在不久之后,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杜嘉文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却把她的头,揽进了自己的胸膛。
项晓窗咕哝了一声,似乎将要醒来,却终于没有,只是辗转了一下,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了过去。
杜嘉文顿时喜上眉梢,笑意,就在两个人的座位之间,洒了开来。
项晓窗再对自己怎么冷淡,入睡之后的本能,却仍然是向着自己的。他爱怜地抚过她长长的乌发,手指间如滑过一匹柔软的绸缎,把那样的感动,借由肌肤的表层,传达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