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同情,是怜悯,那该是她这一辈子最难以接受的感情了。她以为,杜嘉文正是出于这二者,才对她格外体贴。心像是被什么灼烧了似的,痛得难受。
抿了抿唇,不管要不要这个孩子,手术费和待产费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这几月,她都不能够把薪水寄回孤儿院了。好在小玲的手术已经安排好了明天,自己那一笔菲薄的汇款,也就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把前前后后想了个通透,虽然某个部位痛得如被撕裂开来一样,到底还是能够按部就班地做起事来。
当她把半天的工作成绩都摆到杜嘉文的桌子上时,杜嘉文看着她的眼色,似乎颇感意外。
“刘东收集了不少资料,这些是最重要的,请总裁过目。”项晓窗的语气平淡,仿佛这个面前的男人,没有与她有过缱绻缠绵。
“晓窗,你……你还好吗?”杜嘉文没有看她递过来的资料,而是直直地看着她。
“我很好,如果总裁没有别的吩咐,我想回去做事了。”项晓窗深吸一口气,一万遍地告诉自己,付出感情的那个人,一定是最最傻的。
“我……我愿意说一声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不好,因为你……我知道你很干净,所以没有用……”
项晓窗的脸刷的红了起来,很局促地抽回了被他骤然间握住的手:“不,你……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回去做事。”
她仓皇地逃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原来仅仅是因为干净,所以才会省略了那一道手续。心里那道被撕开了的伤口,又汩汩地流出血来,带着滞涩的速度。
勉强打起精神,项晓窗用最繁重的工作,把自己纷乱的心绪全都挤了出去。她的脑袋早就乱得像一锅刚刚煮开的粥,拼命地冒着泡泡。
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废寝忘食,直到一抬头,看到杜嘉文正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才恍然醒觉。
“下班了?”
她问得平静,然后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回家休息吧,好吗?”杜嘉文纵然不明白她的悲哀,却看得到她的努力。她有些呆滞的眼神,是被自己伤害过的痕迹。
“好。”项晓窗把散乱的文件都整理到办公桌的一角,关掉了电脑,却在走出两步的时候,身体不自觉地轻轻晃了一晃。手还来不及撑住办公桌,身子就已经倒在了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晓窗!”杜嘉文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回家好好调养,医生说是严重贫血。”
“我以后会注意的。”项晓窗叹了口气,一时间手足发软,竟然挣扎不动,只能由着他把自己半拖半抱。
一时间,竟有种万念俱灰的绝望。似乎这一条不受欢迎的小生命,把她所有的活力都带走了。或许,那些存了万一的念想,到这时候才算是拨云见日。
“晓窗?”杜嘉文抱起了她,看到她没有如往常一样挣扎,心里便有些慌乱。
项晓窗微低着下颌,把头轻轻抵在他的肩部,一动不动。透过走廊一角的夕阳,几乎可以看到她青色的血管,微微地凸起。杜嘉文低头看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在他的目光里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