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要再说什么,窗外突然响起杂乱的叫嚣。车子停靠的声音,噼里啪啦的车门开合声,急怒的悲呼,那里面居然有青龙况烈的声音。童擎脸色一变,急步走到落地窗前,探头一看,再转过身来,脸色已青,居然连交代都没有,已开门冲了出去。
“童擎……”耿于怀叫了一声,居然没有喊住。
“刑离,你去看一下?”
刑离脸色一变,防备的盯着一旁的涟漪没有举步。
“刑离!”耿于怀又叫了一遍。
“主上,我的任务现在是保护你……”他怎么放心一个曾经攻击过朱雀的“袭人”,单独和朱雀同在一室,刚才他去接腾蛇才离开了几分钟,回来看到两人均清醒着,已是一身的冷汗。他回国后见的第一个人是刘业勋,而刘业勋见面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你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朱雀的安全!
“我的话对你而言是什么?”
刑离垂首,他不是要违背朱雀的命令,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刘老的嘱托和“袭人”的威胁近在眼前,让他无从选择。
门再次被推开了,童擎居然象阵风一样的又冲了进来。
“你的女人借我几分钟。”话说的急,发青的脸上,那焦急不是伪装。
“我保证完好无缺的给你还回来。”童擎脸上少有的严肃。看到耿于怀沉默不语又补充了一句。
耿于怀一震,手指送开了,他看着涟漪,眼内全是担心,要说出口的话到了喉咙居然只是无言,他要说的她懂吗?
涟漪安静的回视着他,他在担心,可是为什么?她只是一个原本要至他于死地的“袭人“。刚才的对话没有结束,他的眼神复杂深邃,可是她却轻易读懂那抹担忧。他不担心她的逃离,亦不担心她对他再次攻击,却在担心她的安全,而且担心的如此明显,却又无法开口。
鬼使神差的涟漪居然伸出手握了一下他的手,飞红着脸颊给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我会小心的。”
这是承诺吗?
耿于怀没有点头,可是刹那眼内一片温柔,原来她懂的。
童擎拉了拉涟漪的袖子,有些催促的意思。涟漪轻轻起身欲随童擎而去。久坐的双腿有些麻痹,猛的一个站立,居然腰腹一软,人就往前冲了一步,险些跪倒。耿于怀一惊,忙伸手去拉,伤口一扯,胸口一阵剧痛,险些晕了过去。
涟漪扶着床畔:“你不要动,我只是腿麻了。”她解释着,说完了亦不知道为何对他解释。
耿于怀蹙眉,点头:“去吧。”
童擎扶了涟漪快步离去。
童擎没说原因,可是耿于怀亦没有固执的追问。只是怔怔的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出了门口,说不是心头是什么滋味。
因为她麻痹的双脚,童擎嫌她走的慢,居然是半架着她走的。就景象对涟漪而言更象接踵而至难以应付的一个一个疑问,来得突然,却又无法停下脚步,只能被迫的跟上未知的节奏。
这几天经历的事,遇上的人对于涟漪都太复杂,原本就混乱的思绪更显纠结。她不认识这些人,可是似乎对他们亦没有应有的敌意。而他们似乎对她这个阶下囚也异常善待。
还有“花语”又是怎样的女子,她居然就凭一张相同的脸换来了如此多的关注。
“‘东靖盟’的朱雀,凶残而卑劣,我与他有夺妻之恨,丧子之痛。”
~这是简风亦的原话,可是怎么此刻想来,有些矛盾。既是爱到夺他人之妻,为何还要杀了那女人的孩子,让那女子怒狂痴颠,直至自杀。这朱雀爱人的方式是不是太霸道亦太血腥了一些。袭击的那晚,他握着她的手执意“求死”。唇角那解脱而释然的微笑,此刻忆起依旧让人心痛神伤。一个冷血凶残的男子在可以全身而退的时候为何选择这样的方式来了结生命?还有他重伤卧床时,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花语!
~花语应该是她伪装的这张脸原本的主人吧!难道花语亦是简风亦的妻子?
那朱雀与这女子,简风亦与这女子又是怎样的纠缠?脑子里千千万万的葛蔓缭绕,越往深想却越理不出半丝头绪。脑袋里闷烧的那把火更烈了一些,一寸寸的吞噬着黑暗的迷雾,却又转眼已被迷雾湮没。
随着童擎下了楼梯,才发现偌大的一楼客厅已站了一屋子的人。十多个男人站在门口,有五六个身上挂了彩,凌乱破碎的衣物备显狼狈。一名高大的男子抱着一个浑身裹纱的女子坐在沙发上,旁边半跪着医生,身后站着几名护士。客厅里的人很多,在这一刻,却静寂得落针可闻。
医生正在检查女子的伤势,怀抱她的男子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可看到他一直不断发抖的双手,和手指间不断外溢的浓稠,而这浓稠对于涟漪来说已不陌生。
涟漪的身子不自禁的有些发颤,这个世界一瞬好像除了血腥和死亡再无其他。
童擎领着涟漪来到沙发前,示意涟漪在沙发旁蹲下身子,然后轻声开口:“达芙卡,你看看谁来了?”
况烈抬头,失神而悲伤的眸子一扫到涟漪的脸上,已化作满眼的难以置信。身子一抖,几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花语!”
涟漪不知道如何反应,她的脸真正的主人应该是这个名字吧。所有的人都如此认为,可是她亦知道自己不是。要应吗?童擎带她来,是为了一个谎言吗?
“你居然还活着。”
涟漪蹙眉,真的不知道如何反应,有些求助的看向童擎。童擎却只是在那轻纱覆面的女子耳旁轻轻的重复:“达芙卡!达芙卡!花语没有死,你睁开眼看一看,所以你也不用死,你要活着,你和烈打赌的赌注还在我手里,你不想拿回去了吗?”
况烈已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那发颤的双手在医生的示意下慢慢的挪开,涟漪这才发现,那裹纱女子的腰腹处有个硬币大的血窟窿,暗色的浓稠没有因为况烈手掌的压制而止住,一味固执的往外溢渗。
医生只看了一眼,眉头已皱了起来:“什么东西伤的?伤口这样被撑开着,血流的速度怎么可能减慢。”示意身旁的护士拿了剪刀,小心的剪开被血黏住的衣物,用双氧水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伤口,那内陷的血窟窿里隐约有着一抹冷冽的寒光。
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