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美霞是牛天苟收到的最后一批应征信中的一位姑娘。
牛天苟至今对田美霞恋恋不忘,是因为她信中颤动的真情和流畅的文笔深深震撼了他。她是所有应征的姑娘中年龄最小而信又写得最动情的一个。
牛天苟感到,田美霞不是在用笔而是在用自己的心和泪在表白。那一行行字简直就是一条条丝线在牵扯着他的神经。
田美霞稚嫩的文笔如行云流水,凄凄的哀怨如泣如诉。牛天苟阅读再三,欲罢不能。
她的第一封信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笑话”先生:
你好!当我看到刊有你征婚启事的《知心》杂志时,已经是9月底了,我知道这时向你求爱已为时太晚了,因为或许有许多姐妹已经向你写了应征信,但我却不甘心。
说来也实在可笑,你是一个堂堂的人民教师,一个有工作有事业的有为青年,而我却是一个初进“闹市”的顽童。我知道,你是钢,我是铁,钢和铁本来很难结合的,但是,如果一旦结合在一起,那么是很难分开的。
征婚启事上说你的年龄已有26岁,而我却还是一个妙龄少女——未满18岁。从年龄上看,我俩差距实在太大了,但是,为什么我偏要向你求爱?
我刚初中毕业,家住山里农村,父母年老多病,一个哥哥已成家,一个姐姐,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由于暂时考不起学校,正处“黄金年龄”的我只好弃学务农了。
我叹息,我悔恨。我多么想再读书,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啊,但是条件太不允许了……母亲时时生病,两个小妹又要读书,家里一贫如洗,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指望那两头猪。每天我屋里屋外忙完活,还要起早贪黑去山野地头割扯青草喂养它们。
由于长期割扯青草,我两手的十个指头指甲竟被青草染绿变黑,怎么也洗不净了。看看乌黑不堪、脏兮兮的指头指甲,望望身后两个幼妹,想想今后的路,我忍不住鼻子一阵阵发酸……
唉,苦命的我啊!
我恨自己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恨自己生在资源贫乏的山区农村,恨自己以前读书不专,恨天下大有不平!
有时,我坐在山坡上默默流泪。如果眼泪能洗刷一个人的痛苦,我真想饱哭一场。然而,我知道这是无用的,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关心我、体贴我而又精明能干的人身上。
我身高1.57米有余,朴实,善良,健康,能吃苦耐劳,富有女孩子特性。
我决心以身许君,望慎重考虑。如君诚心中意,就马上回音,否则,就不用回信了,并望保密,把信烧掉,我最怕社会舆论的伤害。
祝好!
江南省夜郎县雪峰乡铁岭村5组
田美霞
××××年月日10月1日
信写在几张旧作文本纸上,字迹柔弱娟秀。这样的信牛天苟还是第一次收到。真是“满纸凄苦言,一把辛酸泪”!以前相似的境遇使牛天苟爱怜之情油然而生,坐着点燃一支烟后,他提笔真诚地给她回了一封简单的回信:
美霞小妹:
读罢你的来信,我的内心受到强烈的震撼,为你那愁苦的心灵,为你那泣诉的文笔。
你的信是我至今收到的最奇特的信,也是一封最让我动情的信。
你知道吗?看完你的信,我现在的心情只能用一句诗来形容:“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你的孤苦无助的心情我能理解,因为我也出生在农村,我也是从贫苦的农村走出来的。我理解农村的痛苦与心酸,因为田间地头割谷插秧、池塘河边打草喂猪的事我也干过,我的骨子里仍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