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不解的问。李德全道:“这是德妃娘娘赏的。”
“德妃?”我更加不解。
“德妃娘娘说,咱们元宵过节,独冷落了寿安宫,这样不好。将这八盏宫灯送去,也给徐家妹妹应个节。”李德全转述德妃的说话,我却听出另外的意思,李德全是单跟康熙的,德妃怎么能派他来送东西,自然是康熙让李德全给我赐灯时德妃就在身边,便顺手也做个人情与我。
中元上节,帝王原本应该宿在中宫皇后处,可他留宿永和宫德妃那里,这又说明着什么?德妃送的可不单单是八盏灯,她送给我的,是一道清楚明确的信息:在康熙心里,她德妃位同中宫。
心中这些念头只是电闪而过,脸上却并未露出半分,当下道:“如此,还烦劳公公替我谢过德妃娘娘恩典。”李德全道:“这是自然。”因见小太监们挂完宫灯出来,便道:“此间事了,奴才告退了。”
我点头相送,忽然想起一事,唤道:“公公留步。”我因想起那香囊袋儿,择日不如撞日,恰今日又是过节,又应了节礼。
便唤慧雅去取香囊袋,却听李德全问道:“贵人有何事?”我微微一笑,道:“臣妾有一物,想烦劳公公转呈皇上。”便见着李德全眉头微微一皱,心知他担心我要他递什么书信之物,却是违例,忙道:“只是个小物件,随身用的东西。书瑶禁在这里,闲来无事,便做了个香囊袋儿给皇上。”说话时,慧雅已取了东西出来。因香囊袋儿味道特殊,便用檀木的盒子装了,当着李德全的面打开让他看了一眼,便复关上。“公公瞧着可使得?”
李德全正撅着鼻子吸那香气,接了盒子,惊讶道:“这物件倒也罢了,好特别的香氛。贵人可费了不少功夫吧?这东西奴才便替您带过去。时候不早了,奴才告退。”
我忙谢了他,才殷勤相送,临走时,才在他耳边低声拜托:“劳公公费心:好歹避开旁人,不叫别人知道。书瑶感恩不尽。”李德全会意的暧昧笑着点头,方领着人去了。
出了元宵,朝廷和后宫都恢复了正常的节奏,前朝父亲官复原职之余,放了金陵河道,十六便离京赴任,而后宫中的我,因着康熙撤了我的禁足令,便也恢复了晨昏定省,往来六宫之中,重新进入众人的视线。
康熙虽免了禁足,却并没有提让我搬回钟粹宫的话,因此我便仍旧住在寿安宫。从心底里说,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已经颇为习惯,更加喜欢这里清净不受打扰,虽然破旧些,却不用往常在荣妃那里那般,每日同不相干的人打交道,虚与委蛇,唇舌相争。康熙不提,我也乐得赖在此地,更加缄口不提搬回去的事。
解禁后第一天,太皇太后便晓谕六宫:身体欠奉,六宫晨昏定省免。随后佟贵妃处也传谕:贵妃身体不适,不见人,六宫免扰。太后是个不管事的,每日礼节上去磕个头便完。于是便只剩下德妃一处,论理,她只是四妃之一,原没有承受晨昏定省,六宫参拜的资格,但现在佟贵妃眼瞧着是没几天日子了,德妃署理后宫,眼瞧着便是下一任主子,所以合宫里大部分嫔妃小主俱都每日会去德妃那里请个安,说个话什么的,俨然便是往日佟妃跟前晨安的光景。
据我得到的消息,整个后宫,唯一几个不去巴结德妃,趟这趟浑水的,便只有三个:翊坤宫的宜妃、禧嫔海阑珊、兰贵人博尔济吉特心兰。如今又加上了一个我,反正我与她早晚势成水火,又何必做这些假功夫?
正月十七寿安宫又接了一道圣旨:
圣谕:纯贵人徐氏赐居寿安宫。寿安宫更名咸安宫。一应修葺应用之物,洒扫服侍太监宫女等,着内务府按实际所需办理。钦此。
我接过圣旨,顿时欢喜无限,心想康熙爷这次总算下了回好旨,从此这咸安宫便名正言顺是我的了,而且我既然光明正大入住这里,那我原先的东西也都可以搬到这里来了。要知道钟粹宫我的旧居里,还存着我不少体己呢。若真没了,也没什么,可是突然都回来,又岂会不欢喜?
接完旨,不多时,内务府便已着人领了我的人来:除原先服侍我的慧心、慧秀、绒花、高寿四个外,又一个五品女官作掌宫姑姑,两个外面行走做粗活的嬷嬷,四个负责宫中打扫、灯火、宫禁的太监。于是我原先的太监高寿便升了做咸安宫首领太监。待内务府安排完毕,与众人见面时,才发现原来指派来的掌宫姑姑竟是旧识——秀女宫的素芹姑姑。
她见我惊愕的看着她,便微笑着上来行礼,一边参拜,一边压低声音道:“小主,是贵妃娘娘让奴婢过来的。”我一听便知有内情,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扶起她,点点头,道:“如此,偏劳素芹姑姑了,以后我这咸安宫里,可全都仰仗姑姑管教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