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们都会意,暂且便将那愁绪抛开一边,都兴头起来:“可得想个好题目。”雅容忽道:“有了!这亭子如此天然妙趣,若无好词咏之,岂不辜负了它?就以这晶心亭为题,诗、词,或五言,或七律,俱都不限,大家各展所长,限一炷香时间完题,姐妹们以为如何?”
“大善!”众人一拍即合,当下命底下人点了线香,亭里早摆着点心瓜果,茶具饮品,于是亭里众姊妹各自散开,或托腮帮,或拿了小茶壶自斟自饮,或倚在阑干看着游鱼,或蹲在那里欣赏那块罕见的水晶……俱都是挖空心思,冥思苦想。
“得了一个了!”雅璧年龄虽小,却是敏捷,却见她丢了手中的自斟壶,便就着早已铺开好的宣纸上刷刷写起来,不过片刻,便已完工。众人围上来看时,见是一首七言,诗曰:
“晶心亭畔草漫漫,谁倚东风十二阑.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众人皆赞一声妙!这边书芸一声不吭,却也有了:
“烟萝初合涧新开,廊曲蝶绕复几回?
老病归山应未得,且移泉石就身来。”
不及看完,这边雅容也笑道:“我的也有了,却是不及两位妹妹。”
“只怪素亭黏黛色,溪烟为我染莓苔。
欲知源上春风起,看取桃花逐水来。”
我抚掌道:“容姐姐太谦了,一贯的温婉通达,妹妹不及姐姐多也!”
当下也铺陈开来,提笔凝神,落下墨去。众人都围在旁边,屏气凝神,看我写来:
“晶亭欲阕戒棠舟,五两风来不暂留.
西北浮云连魏阙,东南初日满秦楼.
层城渺渺人伤别,芳草萋萋客倦游.
平乐旧欢收不得,更凭飞梦到瀛洲.”
待得收笔,雅容正好一鼓作气念完,“好!太好了!这首当为魁首!”
“瑶丫头还是这么大气疏阔,又是西北,又是东南的,怪道是天家的人,写个亭子也都牵连天下,这胸襟气度,可不像闺阁中的词句了!”雅容一番点评,又是评诗又含着话趣我,恨得我牙痒,又还拿她没奈何。拧了她一把,却冲着人群中嬉笑的书绮道:“三丫头,大家都有了,你的呢?”
众人闻言俱都看着她,书绮一派憨厚的挠挠头:“我……我都顾着看你们的了,自己倒忘了……”
“拧她!这可要受罚……”众人皆笑起来,都言书绮偷懒,不罚不成,要罚个什么好?
晶心亭里正闹成一片,我却眼尖,突然看见园子中进来了人。不是后园的嬷嬷媳妇子们,倒像是前头的人。
我不由蹙眉,前面是什么回事,如今我在这后花园,外面男人是可以随便进来的吗?太太不致如此疏忽,莫非有事?雅容便发现我神色有异,也住了说笑看去,当下神色凝重起来:“妹妹们,园里进来了男人,大家注意回避些。”我忙嘱咐身边跟的嬷嬷:“你们先带姊妹们回太太那里去。”
梓菱上来道:“既如此,咱们也回兰蕙苑去。”我摇摇头:“此刻不要乱走,若是有事,他们自然来寻我。”
这里尚未安排妥帖,便见着有人一溜过亭子来了,却是管家张福德:“贵人,万岁爷在正房,请您过去。”我忙应着,直觉出了什么事,只怕事情不小,当下也不及和大家道别,忙跟着往正房过去。
“万岁爷不是和爹爹去巡视河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路上,我低声问张福德,他是跟着父亲出去的,应该知道些什么。
“出了事。”张福德压着极低的声音:“遇着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