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记事以来,陆宁宣被家中长辈告诫最多的就是:不能跑、不能跳,不能与同学随意打闹,更加不能参与任何娱乐活动,一旦放学就必须尽快回家、不许在外过多逗留之类的‘不能不能’……曾经以为这只是家里为了顾虑颜面而管得严,在私底下他也曾愤愤不满地抗议过。
可是有回在室外的活动课上,当他第一次突然晕倒的时候,他这才懵懵懂懂的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真的与旁人不大一样的。
那天他灰头土脸的回家后,在门口见到哭得十分伤心的母亲,他总算是惴惴不安地开始正视起了这些问题。
那年他六岁,小学二年级。
十二岁那年,在他术后的第二天傍晚。
当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却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站在窗户前,似乎将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融进绚烂夕阳里的俊挺少年。
“顾三儿……”他扯过被角,弯起眼眸很开心的笑了。
那是他与顾谦澜的第一次见面。
“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栽树。”
单薄俊挺的少年双手环臂懒洋洋地杵在窗台前,嘴角微微上扬着,窗外暖融融的夕阳几乎快模糊了他的整个身影轮廓,“……听沈阿姨说,你好像特别喜欢海棠是么?那到时候我们就种点海棠,唔……顺便再配些玉兰好了,意思喻为‘金玉满堂’,你觉得怎么样?”
……
来年的三月份,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早间清晨的空气里透着些许微凉。
陆宁宣裹着厚厚的棉衣,整个人显得格外的苍白病弱。此时他微抿着嘴角,清透漂亮的眼眸里隐隐闪过几许笑意。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半蹲在还未长开的海棠树前,几乎是用祭献的庄严神色、正小心翼翼地亲手埋下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每次手术前,我都会给自己写下一封信,然后亲自埋在我与顾三儿一块种下的那株海棠树前……如果有天我的病好了,也许我会将那段秘密分享给我最在意的人,但是如果……有天我不幸忽然离开了,那么,就将那段秘密一直埋藏在那里吧。”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秘密?”
“哈哈,小爷我可不能告诉你,那是我以后要留给我最喜欢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