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冷飕飕说道:“你亲眼看过母鸡孵蛋全过程?21天不吃不喝,哼,你当老母鸡能辟谷吗?”
“可是......”纪阳偏过头看了看老桃树的方向,月华下全身羽毛流光溢彩的凤凰完全没有把嘴凑向两条鱼尸的趋势。
“咸吃萝卜淡操心!先顾着你自己的肚子吧,快饿死就不挑食了!”沈姜把纪阳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愈发纳闷,你说一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没有半点家庭温暖滋润的熊孩子怎么能自己长得根正苗红、爱心泛滥呢?恩,唯一的解释就是和他那一身钝骨脱不开关系。
人至钝则无邪!
这是天分,别人学不来。
锅盖被蒸汽顶得噗噗作响,纪阳用肥大的草叶子垫着揭开锅盖,浓郁鲜香的鸡汤味道迅速在空气中铺开,勾得人嘴淌馋涎。
一张及膝高的木几上摆着两盘烤鱼,两只海碗,碗里盛着满满的鸡汤,汤头清透,鸡肉细嫩,野山菌一口咬下去鲜滑劲口,纪阳吃得简直停不下来。
这边呼啦啦吃得欢畅,老桃树那边也有了动静。彩凤修长的脖子抻得老高,视线试图越过背对着它坐着的纪阳的后脑勺看清木几上飘着香味的吃食。沈姜坐在纪阳对面,将它的动作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只取了另一只海碗盛了满满一碗汤晾在一边。
吃饱喝足,打发纪阳到溪边洗碗,沈姜端着那碗凉掉的鸡汤一步步踱到彩凤近前,将手里的碗递到它嘴边。
彩凤脑袋往后避开,眼神有所防备地看看汤碗,再看看沈姜,不下嘴。
沈姜也不动作,端着碗和彩凤四目相对,眼神古井无波。
两分钟后,沈姜收回手,端着汤碗果断转身往火堆方向走。
走开快五十米了,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鸣叫,带着隐隐的服输意味。
沈姜转过身,看着头冠耷拉下来的彩凤,嘴角含笑走了回来,依旧用手端着汤碗递到它面前。这一次,彩凤只犹豫了一下下,就下嘴叼起了一块鸡肉。
沈姜心满意足地把海碗放到地上,歪躺在草地上看着彩凤略带急切地吃了起来。
啧啧啧,吃熟鸡肉不说,野山菌也吃,鸡汤也啜着喝光了,真够不择食的!
“喂,其实你能听懂我说话吧?”眸光流转,沈姜用状似闲散的语气问道。
彩凤身体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喉咙里咕噜了一声,接着埋头发奋啜汤喝。
靠,嘛东西都通人性,这个世界的人性普及率怎么就这么高!
纪阳从溪边洗完碗回来看到沈姜竟然躺在彩凤身边,颠颠儿跑过去一看,一只带着油花儿底朝天的海碗诞生了!
沈姜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欣慰,还有那股“真不愧是彩凤啊”的感慨,认命地摇摇头,催促他立马把新出炉的油碗刷了。
白染虽然仓皇跑路,但好赖这些天在他的指导和护航下,沈姜和纪阳两个基本上已经掌握了洗骨的步骤和调息方式,短期内按部就班的修炼应该不成问题。至于那位不靠谱的指导老师何时能回归,沈姜想到虚空中蛮横撞破栖霞山双重结界一闪而过的火红色身影,只能在心里默默给师叔公点一根大粗蜡!
洗骨的效果虽显著,但对目前的沈姜和纪阳来说,过程中巨大而绵长的极痛对他们身体造成的负担太重,每天一次显然吃不消,经过两次尝试琢磨后,确定为三天一次。
几番痛楚忍耐下来,不知不觉竟到了门内排位赛前夕。
这一次洗骨后,沈姜的精神好多了,起码没有散出至纯阴阳精气后立刻疲累得想睡觉。
纪阳在进行事后的运气调息,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和外衫一点点被真气运转时散发出来的热气烘干。沈姜羡慕地撇了撇嘴,起身作势去溪边洗澡。可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一道清脆响亮的碎裂声从老桃树的方向传来。
平地刮起一阵不小的清风,夜色中散发着七彩流光的彩凤展翅腾飞,在山谷上空盘桓数圈后引吭高鸣几声,倏地化作一道七彩之光冲向云霄,消失在星空里。栖霞山的结界,除却一下轻微的震荡,毫无破损!
而在彩凤腾空的地方,一团微黄的草窝里,一枚大白蛋如同被开片的瓷器,布满细碎均匀的裂痕。随着大白蛋不安分的抖动,裂痕越来越大,哗的一声,一块蛋壳脱落,空气灌入。
数秒后,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从破壳的大白蛋里钻了出来。
呃,好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