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场缠绵悱恻的临终告白,在沈义斐非人的洞察力和强大的耐力作用下,气氛瞬间变成了悬疑。
看见沈义斐躺在王氏身边的瞬间,怀恩起了杀机,可真当随从们亮起了兵器,他却阻止了。沈义斐是太后的大堂哥,东厂如今归怀义管辖,杀了沈义斐,太后肯定不会容许自家亲人死的不明不白,万一被怀义查出来怎么办?
怀恩以前隐藏身份,是出于保护王氏考虑,如今王氏已死,沈家女当太后掌握皇权,他没有必要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而冒险杀死太后的大堂哥。
沈义斐小心翼翼的从棺材尾部爬出来,还不忘理了理王氏有些褶皱的裙摆,烛光下,王氏面色僵白,好像涂了一层白蜡似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拿着一柄玉如意,眼皮上盖着两片晶石。
怀恩看着王氏的遗容,不禁潸然落泪。沈义斐在一旁静默不语,过了一会,怀恩止了泪,将一支娟纱堆成玉簪花别在王氏的发髻上,说道:“她最喜欢玉簪花。”
沈义斐依旧沉默,他并不知道王氏的嗜好,王氏对他的内心也一无所知,王氏说的对,若有来世,还是不要做夫妻,更不要重逢了,这段无爱的婚姻,他们明明都是无辜的,但是却又互相亏欠。
王氏和怀恩之间的真情是那么的绝望,即使阴阳两隔了,也能感受到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情,使得沈义斐心中完全没有往昔“破案”后的那种成就感,也没有心结打开的轻松之感,他说道:“公公,此事你我都不愿宣扬出去,你知我知,请公公相信我。”
怀恩此时看着王氏的遗容,还有些恍惚。他相信沈义斐会保密,毕竟还有和王氏生的满堂儿孙在,沈义斐要顾及的比自己多。
怀恩说道:“那就请沈大人就当今晚是梦一场。”
沈义斐走向灵堂门口,行了几步,又转头说道:“公公到底还是来了,王氏她一片深情,终究没有错付。”
门关上了,怀恩再次对着棺材落泪,天蒙蒙亮时,蜡烛成灰泪始干。王氏的火化仪式上,怀恩扮作老僧,和一群和尚念着《往生经》超度,如有来世,你我再续前缘,再无遗憾,可好?
京城,春闱已经发榜了,皇宫举行琼林宴,招待新科进士们,宴会散后,照例是骑白马游街等庆祝活动。小皇帝自称身体不适,没有出席今日的琼林宴,交由王阁老□□了,太医们忙过来请脉,没号出个所以然来,偏偏皇上叫嚷着肚子疼、脑壳疼,太医们判断皇帝想要托病休息,便开了一副太平方子煎药吃着。
小皇帝是装病,将汤药全都顺着窗户倒出去了。他心中气难平,因那日殿试上,他想圈定的状元、榜眼、探花和几位阁老们的意见相左,说他看中的那个进士是夸夸其谈,口才了得,策论谈不上出类拔萃,如何能当状元?他着急了,说道状元都是皇上钦点的,朕还是不是皇上?阁老们忙说他是被此人蒙蔽了双眼,争执不下时,是太后出面定了人选。他看中的那个进士成了三甲的同进士。
那时候太后罕见的微怒,一语定乾坤,小皇帝不敢再说什么了,心里到底意难平,琼林宴便称病不去。“皇上,大公主来看您了。”小内侍快步跑进来说道。
小皇帝忙跑到床上去,盖上了被子。珍儿进来了,说道:“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有你最喜欢吃的几样点心,快起来吃点吧。”
小皇帝故作无力摇头说道:“放着吧,朕没有胃口。”
大公主端来一盘桂花糕,边吃边说道:“那我吃,你看着。”大公主晓得弟弟在装病,她也是故意来瞧他,在他面前大吃特吃,以报那天夺兔之仇。
大公主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留下一地点心渣渣,小皇帝蹭地坐起来,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心里空落落的,太医叮嘱说吃药的这几日最好不要碰甜食,御膳房便没有送小点心了。这时小内侍走了进来,从怀里打开一个油纸包,将里头已经碎了一半的绿豆酥放在盘子上。
品相太差了,看着就没有食欲,小皇帝不耐烦的说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街头做的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