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昆和任慧心被宋晚邀请到她家里去吃晚饭,然而他夫妇两人到了之后,来开门的人却既不是宋晚,也不是约定中的孟其遥,而是孟其芳。
龙昆开门见到人,先是一惊再是一喜,笑着便伸出了右手,说:“孟导,你好。”
孟其芳立在那里,如墨般的眸子一低,目光定在面前的这只手中,然后才伸出手来,轻轻地龙昆交握了一下,说道:“龙先生。”然后他的目光移到龙昆身后的任慧心身上,不知道为何,语气中带出了点笑意,没有之前那般冷淡疏离:“龙太太,晚上好。”接着,他后退一步,侧开身子,一副主人家的样子,又说了一句:“请进。”
孟其芳为什么会出现在宋晚家中,这该从三个小时前说起。
这天下午,宋晚正在厨房里整理食材,突然地门铃就响了起来。她以为是孟其遥,还好奇,为什么这人来得这么早。可等跑出去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却是孟其芳。
他穿得极为正式,西装笔挺,皮鞋敞亮,黑发全部都梳到了额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秋夜寒星一般的双目也没有额发的遮挡,就这样定定地望着她,微微翘起唇角望着她。
算了快有一个月不见,宋晚仿佛忘记自己还有手脚耳目一样,就只愣在原地,直直地看向他。孟其芳也是太久没见到真人,一个月以来都只能在网络上看到别人关于她拍戏的路透,或是《十年薪》中的连珂,如今两人中间相隔不过三米,他也没不说话,只顾着看着面前这人,看得心安、看得心满意足,看得不自觉就翘起嘴角。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宋晚,因为要下厨的缘故,她在米色的毛衣裙外挂了一件小碎花的围裙,头发也挽了起来,露出白嫩修长的脖颈。大概是吃惊,所以粉润嫣红的唇微微长着,一双宝珠般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蒙着一层水光,直直地看着自己。
孟其芳初是迎着这目光,久了就觉得耳朵有些发热,又想起今天自己把头发都梳到耳后了,耳尖要是红了就不好。于是破天荒地先开口了,他抬手,拎起手上红绳系着的那一小坛子酒,对宋晚说:“给你。”
此时,宋晚方才意识过来,自己之前一直盯着人看。她慌忙移开视线,也不伸手去接酒坛,只问:“你怎么来了?”
孟其芳硬生生被这句话问出些委屈来,明明是这人逃跑一样的搬了家,如今他找上门来,却得了一句“你怎么来了”。他要是不来,她会去见他吗?可宋晚就立在灯下,温暖的灯光照在她粉嫩的脸上,还能看见细小的绒毛。在孟其芳的眼里,她周身都散着光一样,只立在那里,就让他的心柔软得不成样子。就算心里生出几分不平,也发不了脾气。
他把小酒坛往宋晚怀里一塞,好声好气地答道:“孟其遥请我来的。”
然而,抱着酒坛的宋晚却还在刚刚开门的那种呆愣状态里,头顶都冒着傻气,又问了一句:“那他呢?为什么请你来?”
“我来不好么?”这回,孟其芳到底是忍不住了,语气中带上了一分不平。毕竟是活了二十八年都没被这样嫌弃过,偏偏他还舍不得发脾气转身离开。真是……他想起了孟其遥说自己的口气,他这回啊,“真是栽了”。
宋晚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说不好吗?她心中的那种感觉明明的是欢喜的,骗不了自己。她也,不想骗他。于是她垂了眼睫,没说话。
孟其芳在心中叹了口气,竟还解释起来:“在外界的眼里,能代表嘉名的人有三个。一是我二哥,你请不到他。二是孟其遥,可他花名在外,龙昆不一定信他说着话是为了你……咳女人,还是为了嘉名。而第三个,就是我。”
他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不像往常那样冷冽,却别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宋晚不知不觉就看向了他,听他说完还点了点头。
孟其芳感觉自己都能看见面前这个小傻子头顶冒出的傻泡,心情略好地重又翘起了嘴角。想着孟其遥总还是有点用处的,他先前问孟其遥,自己要怎么才能让宋晚开心,一大串令人皱眉的建议里,他用了一条“多说话,别用讲戏的口吻说话”,眼下看起来还是颇有成效的。
最后,他做了总结:“所以孟其遥请了我来。”然而,其实这里是孟导展示了面部红心不跳地撒谎技能。
事实上,孟其遥并没有请孟其芳,但这件事也的确是他促成的。上回见弟弟没能和宋晚偶遇,他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遇上这事的时候立马就想着要再做一回媒人。于是在和孟其芳通电话时提到“无意间”说到了今天宋晚要请他和龙昆来家中吃晚饭这件事,并且特意不提宋晚还请了任慧心。所以孟其芳只知道,今晚娱乐圈两大风流鬼都会在宋晚家中,当时语气停着就不对了。然后,他再表示今晚自己其实佳人有约,时间上有些不凑巧的时候,孟其芳便主动说要替他来。
大概戏导得多了,自己的演技也会提升。宋晚并没有发现孟其芳在撒谎,她只是又抱着酒坛点了点头。而且除开最后那句话,孟其芳并没有说错,他对于嘉名的影响力不下于孟其遥,他的名声还更好。这点,宋晚也是能明白的。虽然再见上孟其芳,她有些尴尬,但这件事这么看,能有他的帮忙是最好不过了。
于是小鸡啄米般点完头,宋晚还看向孟其芳的眼睛,认真地道谢了:“孟导,谢谢你。”
目光只一触,孟其芳便先侧着脸躲开了。然后他故作自然地摸了摸耳朵尖,又挑了挑眉问道:“那要我进来吗?”
“请进请进。”宋晚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去鞋柜里取了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