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确该有个了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在边绮年不解的目光中,他轻吐了一口气。他已打定了主意,不能放任自己再这么作孽下去,眼下谢南安这桩案子,便该是一个划断一切的了解。
他和杜妍之间,杜妍和谢南安之间,通通得画上一个句号。
因为今日他与杜妍在那间密室之中时,他发现有些事情,似乎就快要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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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妍着人追查了两日之后,她探查的事情,终于有了些结果。
她并没有发现边韶在她身边安插了什么人,只是与王永之接触那人,被查到了底细。
元蔚交给杜妍的那幅小像之上,画的那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名唤崔焕,燕京人士,乃是大皇女景惜府上的一个幕僚。
这崔焕平日并不被大皇女倚重,是以杜妍对他没有什么印象。这一次也是手底下的人费了些功夫,才照着画像确定了他的身份。
与此同时,景邻玉也带回了萧楼给的消息。当日押送陈乾前往西北的四名官差中,唯一失踪的一名,还活在世上,这会已经被萧楼的人带了回来。
萧楼还另传了信,道是找人的过程中,还有一拨人也在找这个仅存的官差,似乎是二皇子景抒的人。
景邻玉传完话,不忘咂舌,“啧啧……这两位都搅了进去,这件事多半不能善了,你可小心些,别惹一身腥。”
景邻玉的担心,杜妍也明白,不过没等她说话,景邻玉伸臂又勾了她的脖子,神秘兮兮地道:“另外还有个事,你不是让我留心谢南安和边绮年的婚事吗?前两日大长公主带着边绮年进了宫见陛下,为的便是这事,不过陛下没有应允,道是科考舞弊案的结果未定,待谢南安洗清了嫌疑再说。阿妍,依我看,你要真想要那谢南安,这桩案子便别让他撇得干干净净,你可劲把人摘干净了,惹了一身腥招那两位惦记不说,还白白便宜了边绮年,不值当。”
杜妍原本在翻看属下查来的崔焕的资料,闻言手下动作顿了顿,抬眼望了一眼景邻玉道:“我不把他摘干净,还得冤枉他不成?”
一个人喜欢谁,心里装着谁,是要千方百计待他好的,难不成还要为了得到他,而去耍手段刻意害他、打压他?
这样的喜欢,任谁也要不起吧?
而且她若真的这样做,日后她再见谢南安,也做不到心中无愧。
她可以对任何人耍手段,独独不能对谢南安如此。
对他有损伤的事情,她做不到。
杜妍说得正经,景邻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指头狠狠戳到杜妍额头上,“旁人以为你多聪明多狡诈,实际上不知道,这就是个榆木疙瘩!那些栽在你手里的,都是蠢死的。”
杜妍与景邻玉笑笑,“郡主骂得是,我就是个榆木疙瘩。那萧将军是个什么疙瘩?铁的?”
景邻玉美目一瞪,怒道:“杜妍,你这是过河拆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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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查到了崔焕的底细,但杜妍并没有先去动他,以免打草惊蛇。她只嘱咐元蔚这段时间仔细些,小心留意一下王永之与崔焕的动静,自己则在萧楼秘密将那名李姓官差送回后,便开始盘问对方的情况。
这名倒霉的官差姓李,排行老四,平常时候周边人都叫他李四。这一次他押解陈乾去西北的经历,用一句最直接的话来形容,简直就是倒了血霉。
他们一行人过了雍州,才踏进并州的地界没多久,就莫名遇上了强人。
来人虽然只有一个,但身手高超,一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动上了手。
不过几个回合,他的三个同僚和陈乾一命呜呼,其余的犯人趁乱一哄而散。他命大一些,平素和他关系最好的张五被对手一剑穿胸前,死死抱了对方的腿,还一口咬了上去,大概是拼着死之前咬口肉泄愤也好的劲头,竟硬生生拖了对方一拖。
他趁机仓皇逃跑,慌不择路绊了一跤,直接从山上摔了下去。
也就是这一摔,救了他一条小命。
他后来被当地的山民救了,又养了一阵子伤,手脚基本好全了,才准备悄悄动身回京。
而这一露面,就遇上了萧楼的人,再然后,他就给带到了传说中恶名昭著的酷吏杜妍面前。
于是乎杜妍还未问话,他自个先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将这一桩遭遇老实倒了出来,末了还道,“大人明察,小的知道的都说了,小的这不争气的手脚还没好全,求大人别给小的上刑。”
杜妍这两日过得糟心得很,一听李四说话便知道他是个有些油滑的,便刻意冷了脸道:“你一句知道的都说了就了事,我何必审你。我且问你,你可瞧清楚对方的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