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广陵郡主有些哽咽,陆绍明赶忙上前搂住她,轻声安慰道:“你的苦心,阿欢会明白的。”他看广陵郡主还是一脸的伤心,于是寻了别的事来说:“你方才说,如果不是顾清远有了事,马车外的隐秘还不会被发现。那月皓你有没有想过,顾清远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广陵郡主一怔:“对啊,他是怎么知道的?”
陆绍明见有了成效,继续提起另一个疑问:“还有阿欢今日在齐国公府,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提起此事,广陵郡主明显不再伤感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咬牙切齿的愤怒:“今日在齐国公府,有两个人给了阿欢气受,一个是刚刚上京就职的户部侍郎之女,另一个就是周荷。”她将刚刚打听回来的事情告诉了陆绍明,陆绍明却并没有广陵郡主那样的愤怒,而是沉吟道:“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为何胆敢先挑衅了公主又寻阿欢的麻烦?其中必有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广陵郡主冷哼一声,“你呀,想问题不要太复杂了,必然是廖侍郎在任上的时候将此女宠得太过无法无天。”语风一转,“还有那周荷,先前做的孽还没找她清算,现如今竟然敢胡乱散播阿欢同太子的谣言,这不是找死么!”
陆绍明蹙眉道:“为何周荷要说这些话?这是她一个闺阁女儿能说的么?”
“所以说她是找死么,自己想死还非要拉上阿欢!”
陆绍明并没有被广陵郡主的思绪所引导,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慢慢说下去:“周荷之所以处心积虑要败坏阿欢的名声,其用意再清楚不过了,就是她心仪太子——或者这么说,周家企图出一个太子妃。这样一来,按照这个思路,顾清远的事情也很好解释了,如果按你说的是周氏所为,定是周氏想出的一石二鸟之计,如果能除掉阿欢最好,那么咏姐儿便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什么都独一份儿;如果除不掉的话,顾清远也被她派人告知,因着事发突然,定会亲自去救人。想来这也是周氏的另一个谋划,就是要在阿欢坠湖那一次之后,坐实顾家同咱们家的婚事。”
他语声平缓,思路清晰,广陵郡主顺着他的话往下想,越来越心惊:“想来当日在春日宴上,在周莲看到阿欢同太子之时,这个隐患就已经埋下。周氏姐妹一心向往太子妃之位,那么……咏姐儿又何尝不是?或者说——周氏又何尝不是冲着太子去的?”
“对,更何况周峥嵘本就是周氏的嫡亲兄长,她们二人若想联手对付咱们,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广陵郡主简直恨得咬牙切齿!她嚯的一声起身,恨恨道:“周氏蛇蝎心肠也就罢了,洛陵为何也这般对我!这般毒辣的计谋,她也敢对阿欢用!”
“你现在有孕,不要太过动气。”陆绍明安抚她道,“现在我们已经猜出了她们二人的阴谋,可是正如你所说,并无确切的证据,当下要紧的事情,还是要让阿欢同你母女一心啊。”
广陵郡主很快被夫君劝了下来,继而又满是惆怅:“我今日情绪尤为容易激动呢。唉,你说的对,要先让阿欢同我之间没有隔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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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欢并没有去点苍斋请安,而是直接去了明心堂。她起的早,直接进了内堂的时候,陆老夫人尚在梳洗。
听到阿欢来了,陆老夫人便连声让人“速速请大小姐进来,别在外面冻着了”。然后在阿欢撩开卧房的帘子进去的时候,看到陆老夫人一如既往的温暖笑容,忽然泪水决堤般涌出。
陆老夫人不顾丫鬟还在为她通头发,赶忙将阿欢搂在怀里,柔声哄到:“哎呀哎呀,祖母的小阿欢,这是怎么了?”
阿欢将头埋在陆老夫人怀中,她声音闷闷:“祖母,你曾说会哭是因为在乎,为什么人要这么在乎他人呢?”
陆老夫人语声轻柔,一如阿欢小时候睡在她身边,给她讲故事那般:“因为你长大了呀。”
阿欢的眼泪一直在流,可是心中想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想说我走了很远的路,却忘记了为什么出发。不过短短的几个月,为什么我却这么疲惫了呢?
陆老夫人的手轻轻抚着阿欢的头发:“祖母没有你读过的书多,可是祖母却知道人活于世,并不能将所有的压力都加诸于自己身上。阿欢,人的一生很长,不能活得太累啊。”
阿欢没有说话。
她要怎么说,自己的人生其实很短,如果这一世,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很可能就止步在十五岁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