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贞无可奈何,眼下的情势于她而言是陌生至极的,阮苏行到底甚么意思,他不追究她要偷盗何物,反在这样没根没底的事情上缠磨,睡傻了不成?
她正绞尽脑汁思忖着如何逃离魔掌,他却摊开手臂将她拢入怀间,清俊的龙涎香蓦地盈满整个嗅觉,她眨了眨眼睛,脑中一片茫然。
“是朕后知后觉,过去对你多有欺辱。”阮苏行在画贞背上安慰地抚了抚,复道:“朕昨日同母亲说话,意外得知些许当年旧事。你于朕而言,注定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我与众...不同......?”
她被动地趴在他胸口喃喃,讷讷的,连压低声线装男人都忘了,哪怕明知他是知道的。画贞吞了口唾沫,觉得这事情不对,竟是开始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了,这变态说出的话不该是他说的呀,甚么鬼。
“您一定是误会了,这中间必定有误会。你我非亲非故,我如何是陛下与众不同的存在?”
她在他怀里仰起脑袋,看见他线条流畅坚毅的下巴,顿了顿,定下心决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道:“陛下当下宫中有陆贵妃和何淑妃,何淑妃貌美端庄,陆贵妃更是陈国的明珠,美名动天下,您不是也很欢喜贵妃娘娘的么?而我,我不过一个...不好相提并论的。”她的真实身份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
门外陡然扬起一阵喧哗声,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陆贵妃在宫人的阻拦下强硬地闯了进来。
她这是仗着平日君王的几分恩宠,自视甚高,且听底下人禀报说是司灵都前脚进去,这意味着陛下将与其他女子独处,还是个满脸狐媚样女扮男装的小狐狸精,如何能忍得?
门前守卫的宫人不敢进殿,只苦着脸两手不停搓着期盼贵妃娘娘不要将祸水牵连到他们头上。
隔扇门微微震荡,殿中光线明暗浮动,陆贵妃步履匆匆进得殿中,当即如同搅乱了一团静谧的春水。
她显然吃惊不小,举目一扫便望见司灵都倾身趴在陛下身上,面颊绯红,妖行妖状,简直不堪入目!当即连行礼问安都忘了,哆嗦着手指直指过去,嗓音出奇得尖利,“你——你怎么敢——”
阮苏行眉宇只攒了攒,旋即面色一正,启唇道:“来得正好,取走你的仙鹤玉雕罢。”
他语声淡漠,虽说往日便一直这般待她,然而此际他怀里却有旁人。果然,他不是断袖分桃,他是喜欢女人的,只是不是她...!
陆贵妃眼角扫见那只碎成两半的玉雕,忍辱负重般弯下腰乖觉地捡起,她自小在宫廷长大,还算知道看人眉眼高低。且她远嫁姜国为的是一朝母仪天下,陛下素日待她尚可,她绝不能为图一时之快前功尽弃。
梨国使此下作手段,大抵是叫德阳公主扮作的质子来勾引陛下的罢!
便任她机关算尽,鹿死谁手却未可知。
画贞不同于陆贵妃有心理准备,她甫一看见陆妤沁进来脑袋里便热开水似的炸开了,手脚并用从阮苏行的钳制里退将出去,只与陆贵妃对视一眼,娘娘的视线如芒在身。
陆妤沁用棉白的锦帕把玉雕小心翼翼包了起来,继而露出一抹柔弱的笑靥,衬着她粉白的面色,霎时连殿中亦仿佛增添了几分华彩,“是沁儿不懂事,贸然进来打搅了陛下。”说着便屈膝福了福身。
她体貌都是上佳,一言一行只怕是个男人皆要迷醉,画贞不禁转头留意阮苏行,果不其然,他抚膝站了起来,越过她几步便走到他的宝贝贵妃跟前。
男人身若修竹,矮身凑在美人耳畔低低细语,哄得美人面露娇嗔,素手在他胸前微微推拒,笑得馨馨然。
画贞看着,脸上温度慢慢降了下去。
她拉拉袖襕站起身,自己是时候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