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声准时响起,一恍神间洛尔没有发现奥法朗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他的方向。
“出来。”话音刚落,奥法朗同时向洛尔这边走了过来。
知道没办法躲了,洛尔紧了紧拿枪的手指,走了出来。
似乎早就料到是谁,奥法朗的脸上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他似乎并不打算追究洛尔为什么没有待在禁闭室,看了他半晌,疲惫地摆摆手,转身离开。
沉默了几秒,洛尔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陛下,您知道吗?银角花的花语是……思念无法忘记的回忆。”说这话时,洛尔的眼睛紧盯着奥法朗脸上的每一丝波动。
奥法朗的脚步顿住了。
“恕我冒昧,我只是想起曾经听到过一个传说,听说在银角花开花后的第一个满月的夜晚,折一百朵银角花撒向水面,就可以见到已经逝去的人……”洛尔如海一般湛蓝的眼眸似乎坠入了回忆的大网中般暗光浮动,“只是没想到……会有一天亲眼看到。”
洛尔已经顾不得这样说会显得多么突兀,现在他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为什么奥法朗会知道他前世的家乡里的传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奥法朗猛地一怔,回头深深地看着洛尔的眼睛,那双幽邃的黑眸似乎透过他眼中的蓝色看向了虚空中的另一个人,冷厉的眼睛也在那一刻软化,漾起了轻柔的波纹。他的嘴唇无意识地开合了一下,一声低喃随风飘散而来。
“洛尔……”
洛尔浑身一僵,过去他曾经无数次听到那人这样叫着自己的名字,语气中不经意间泄露的温柔只是回想一下,便让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揪紧。
那一瞬间,奥法朗的眼神几乎跟那人的一模一样,就在那个名字将要脱口而出之际,洛尔咬破了舌尖,让自己从无边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
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是他想多了……他和凯特早在两百年前就死了,奥法朗唤的名字,不过是现在的这个洛尔罢了……
洛尔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试探地问道:“我可以斗胆地问,您是在祭奠什么人吗?”
话音未落,奥法朗原本缓和的脸色突然一冷,黑曜石般神秘幽深的黑眸中闪烁着冷厉的杀意。就像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强大如潮水的alpha信息素猛然释放,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得洛尔面色一白。
僵冷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一道冷冽的声音在几十秒后割裂空气刺向洛尔。
“不能。”
奥法朗与洛尔擦身而过的瞬间突然握住了他的肩膀,脸上一闪而逝的冷意已经消散了,挂上了一丝面具式的微笑。看到此情此景的人都会以为奥法朗在亲切地跟属下说话,而只有洛尔自己知道,肩膀被对方扣住的力道大得像要将他的肩胛骨都捏碎。
“洛尔,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后,因为脸庞的交错他看不到奥法朗的表情,“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想得到什么。”
说到这里,生生的寒意从洛尔的脊背上爬,手指也不禁轻轻发抖。
什么意思?!
他到底知道什么?或者说……自己的计划,他已经知道了多少?!
在奥法朗松开自己的肩膀的那一刻,洛尔后退了一步,思绪一团混乱,脑中不断回响着奥法朗刚刚的那句话。
突然,他感到脚下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是那些用纸折成的银角花。
洛尔的目光像被凝固住般停滞了十几秒,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抓了一把在手里,轻轻地撒向溪水,蓝眸在流水的映照下澄澈得近乎透明,而这一刻他在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
当他再次站起身时,眸中的蓝色已经沉淀出一抹冷厉的深色。
看来……他的计划不能再拖了!
—————————————————分割线——————————————————
“唔……!”
清早,侍女长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正要尖叫却被死死地捂住了嘴。
“安静点,我不会伤害你。”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压在她身上的那人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她也终于看清楚他的样子。那是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年,柔和的眉眼让人没办法相信他的手中正拿着一把能量刀虚虚地抵着侍女长的脖子。
散发着寒气的刀锋让她不敢动弹半分,连忙眨了眨眼睛表示配合。
五分钟后,一个穿着女仆装的身材偏高的少女从侍女长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鼻梁上架着几乎把他的脸都遮住的黑镜框。在别的女孩子看来刚好合适的裙子长度却让他雪白的大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他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地将裙角往下拉了拉,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反手锁上了房门。
那个人就是洛尔。
他从侍女长房间里顺走的不仅有这身衣服,还有一大串钥匙,可以开启皇宫中每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