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的瞬间,顾曲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严戒的后脑勺,觉得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是破罐子破摔,同时,也是一种绝望。
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一丝一线的光。
处在这种绝望里,唯一的愿望是早死早超生。
而对于这一点,安灼和他们恰恰相反。
她太了解安灼的个性,哪怕严戒死刑的命运钉子钉到了板子上,他还是会拼力全力给他争取死缓。
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活着就有一线希望,而死了什么也没有。
两人坐进车里,安灼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还是面无表情地坐在车座上一言不发。
一看就知道他又气又难过,顾曲幽有点无地自容,因为自己曾经也是这样气他的,甚至比严戒还要变本加厉。
她挪了挪屁股慢慢朝他靠近,又慢慢往他怀里钻,脸贴在他胸口:“对不起,安安……”
安灼一怔,半晌把她轻轻搂在怀里:“别胡说,你做得很好,真的。”
她能决心为他活下去,留在他身边,他已经别无要求。
至于严戒,他当命一样爱惜守护的花骨朵,自己舍不得碰一下,却被别人随手摘了,他气得发疯想去找人报仇,却不是别人对手,反而别被人一枪毙了,虽然没死成,却又像行尸走肉一样给人当了十年屠夫,好不容易清醒了,以为能够重获自由,脑子里又长了肿瘤,一发病就痛得像条狗……
做人悲催到他这个意境,恐怕已经三界之内无人能敌。
安灼不是不了解那种生得窝囊不如死得悲壮的豪迈,甚至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想死多简单,不用被脑子里的肿瘤折磨一年,随便一根麻绳,一块玻璃就能马上了结他的命,活着才是最艰难的,但他不因为怕难,就放弃活着的权利。
但明天会怎样谁知道,谁能保证不后悔?
可严戒的臭脾气相比十年前只增不减,只要自己决定的事,谁劝也不听,不然当年他也不会闯上八豪轮去送死。
想让他心甘情愿意接受手术,恐怕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难。
“安安,大哥不听你的,或许会听西子姐的,要不,我们让西子姐来劝他?”
顾曲幽突地抬起头望着他的下巴问。
如果是安灼让她学会怀抱有一线希望,那严戒的希望毫无充疑问在郁西子身上。
安灼淡淡点头:“让我好好想想……”
要不要让郁西子知道严戒的病,是个大难题。
如果严戒真有什么闪失,郁西子会不会陪他一起,谁也说不定。
“坐好,我们先回家。”
安灼拍顾曲幽的肩。
“嗯。”顾曲幽乖乖座回副座。
两人回到家,天色已黑,李嫂的晚餐已经摆一桌,但安幸还没有回来。
安云凤看了看时间抱怨:“这幸幸也真是的,逛街逛得这么晚也不知道回家。”
安灼安慰:“妈你别担心,她跟浅浅出去逛街,不会有事的。”
并且,他手一有人暗中保护,如果有事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但安云凤肯定不知道,还是不放心:“安安,要不你给幸幸发条信息,问她什么时时候回来呀。”
“嗯。”
安灼拿起手机给安幸发了条信息:抓紧时间回家,妈担心你。
放手下机他又道:“我们先吃,别等她,一会儿凉了。”
“好,我们先吃着吧。”
几人围到餐桌上,没一会儿安灼的手机就响了,不过就是短信提醒,而是来电铃声。
打电话的也不是安幸,而是齐开。
齐开在医院,难道严戒有什么事?
“我去接个电话。”
安灼皱了皱眉起身走进书房接起电话,立马传来齐开讨饶的声音:“五爷,我对不起您……”
安灼吐气:“说人话,是不是严戒出了什么事?”
“不是不是……五爷您别担心,严大爷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
“严大爷住在医院的事被安小姐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