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浅横起手臂两三下擦了眼泪颤抖地掏出手机,屏幕点亮,通讯录里‘安哥哥’三个字触目惊心,她顿了顿,
手指按下去。
“嘟——”电话接通,可接下来的提示却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通话中,通话中,他明明说有事打他电话的,怎么会一直通话中?
不能再等了!
这个问题不弄清楚,她会整晚睡不着!
她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打了几个转,背起包包冲出房门。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和安幸背着大人谈人生谈理想时,安幸的梦想今天是做聪明绝顶的科学家,明天是做妙手回春的医生,后天是做无私奉献的警察,而她从来没变,一直都是:做安哥哥的新娘。
从四岁他们成为邻居开始,她就跟在他身后打转,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幻想自己长大后跟他肩并肩走进礼堂,从此住进城堡里,过上公主与白马王子的童话生活。
从四岁到十一岁,她一直望着他,直到自己父母双亡,被接回秦家,之后断了联系,再也没能见过他。
而这一别就是十年!
其实她是惭愧的,没有脸见他的。
虽然身不由已,但她总觉得自己像一个叛徒,丢下他和幸幸,自己一个人去秦家享受荣华富贵。
她在秦家像蜗牛一样活着,当她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时,他已经成为了整个东珠城人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安五爷。
有关他的谣言,从街头到街尾,过河拆桥、忘恩负义、阴险狡诈,血腥残忍,杀人不眨眼,没有一句中听的。
她实在无法想像这十年里他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但她心痛!她难过!
要不是被逼上绝路,谁会愿意走一条血淋淋的路。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在她心里永远都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大哥哥。
她仍旧仰望他,喜欢他,想要一直守在他身边……
夜色深黑,她趁佣人不注意,小心翼翼地溜出后门,在人行道上飞奔,奔了好几分钟,才跑到公路上打到出租车,坐进去:“师傅,麻烦去烈域,谢谢。”
司机大叔回头看她气喘吁吁,又白又嫩还有点婴儿肥的脸蛋因为激烈运动微微泛红,怎么看怎么像应该窝在家里复习资料备考试的高中生,于是忍不住叹气:“哎,小姑娘明天不是还要高考吗?人生这么重要的日子,去烈域那种地方干什么?”
洛清浅莫名奇妙:“师傅,你看错了,我不是高中生,麻烦开快点,我有急事谢谢。”
司机大叔一副鬼才相信你的模样:“还撒谎,骗谁呢,一看你就十七八岁,不是高中生是什么?怎么现在的女娃怎么都不学好,上次我也拉了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女娃,打扮得可漂亮了,结果呢,跑去烈域捉歼,不知道跟小三打架赢了没?”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洛清浅心急如焚:“师傅,麻烦你开快点可以吗?我真的有急事,而且我真的不是高中生,我22岁了,不信我给你看身份证。”
说着就麻利地从包包里摸出身份证递到司机面前。
司机瞟了一眼身份证,再看洛清浅,眼角抽了抽,有些尴尬:“还真22岁啦,保养得真好,呵呵……不过就算你成年了,女孩子家家,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一个大晚上去那种地方,多不安全啊。”
洛清浅欲哭无泪:“师傅,您开快点吧,我真有事,求求您了。”
“哎,真不知道现在你们这些女娃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快就快点吧。”
司机恨铁不成钢地叹气,加快了速度。
十分钟后,车在烈域门口停下,洛清浅付了钱,下车拔腿就跑。
“小姑娘,还没找你钱呢!”司机站在她身后挥手,半晌无语地摇头:“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父母挣钱多辛苦。”
烈域已经不是洛清浅第一次来,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保安经理:“我想见五爷,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可吗?”
安保经理也是认识她的,客气道:“洛小姐,您来晚了一步,五爷刚刚出去,好像很急的样子。”
“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
“那他什么回来你知道吗?”
保安经理擦汗:“抱歉,还是不知道。”
他一想起五爷刚刚冲出去的模样,简直快得像阵风,还真不知道这阵风什么时候再吹回来
洛清浅抿唇,心一横,一屁股坐到服务台的座椅上:“那我在这里等他,等他回来。”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能让人他这么着急,但他住这里,一定会回来的。
有些事,她必须当着他的面问清楚。
落地窗外,黑色的广幕布里,万家灯火如繁星闪烁。
“嗯,就这样。”
安灼结束一通长达二十分钟的工作电话,再拿下一看,屏幕里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条来自‘浅浅’,一条来自‘赖皮猫’,他大拇指上下犹豫了一下,最终在‘赖皮猫’上按了下去。
这只赖皮猫平时都是怂恿安凤云打电话,自己从来不轻易烦他,但今天竟然一连打了两通。
他把手机拿到耳边,电话通了,但直到呼叫结束都没人接。
他皱了皱眉,抬手吸了一口快要燃尽的烟头,继续打,一连打了三通,仍旧没人接。
他面色一僵,转而打安云凤的手机,关机。
他差点忘了,这老人家怕辐射,睡觉都要关机的,这个时间点,早就睡了。
他又翻出安幸的电话号码,手指顿了顿,直接揣进裤兜里抬步就往外走。
怎么不接?
睡着了?
还是……
他越想脸色越白,坐进车里嗷地一声呼啸起来。
80码,90码,120码……
车子像一阵黑色的幻影在公路上飚飞,肉眼快来不及看清。
多少年这没样开过车,他自己都记不得了。
一路红灯,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被他几分钟就赶到。
踹门下车,直奔楼上,安幸正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湿得滴水。
一见安灼吓了一跳:“哥!你怎么回来了!”
下一秒,她又脸一红,抓着浴巾往屋子里跑:“我先换衣服。”
安灼二话不说,紧绷着脸,径直走到顾曲幽门前敲,一连敲了好几声仍旧没人应,最后失了耐心,侧身一顶,腐得快要长虫的门就开了。
他大步冲进门,顾曲幽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动静这么大,她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小幽……”
他呼吸一滞,瞳孔猛地缩成一个点,走到床边摇她的肩。
“小幽!小幽!”
一连摇了好几下,正当他打算掀开被子把她抱起来时,她终于眉头一皱,炸毛了的低骂:“摇你妈的。”
安灼:“……”
没事,没事,她只是睡得沉,沉……
是他自己小提大作。
他松了一口气,站直身子,调整呼吸,调整表情,垂眼看着她慢慢爬起来,被单从她身上自上而下一寸一寸脱落,肩上的皮肤白得像雪。
又不穿衣服……
他心里吐气,可下一秒眼睛却被她胸口两个红色的大本本以及上面的‘结婚证’狠狠一刺。
结婚证?
怎么会有结婚证?
她一边揉眼一边迷迷糊糊地望他,而他指着她的胸口脸色青白交加:“这是什么?”
她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望他,理所当然地笑:“结婚证啊,安安,我们结婚了。”
而同时,安幸换了衣服走进什么来:“哥,出了什么事……顾曲幽,你怎么抱着结婚证?哪里来的?啊!你这个变态睡觉不穿衣服的吗!”
安云凤起床开门:“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声音这么大?”
“……”
安灼眉心突突地跳,半晌,深吸一口气,回头对安幸和安云凤道:“妈,你别担心,我有事找小幽谈谈,你们先出去好吗?”
安云凤和安幸相互看,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最终退了出去。
“衣服穿上。”
安灼关上门,拿起床头柜上的睡裙扔到顾曲幽头上。
“哦……”
顾曲幽撇了撇嘴,老实扯下衣服,证书抱在手里不方便,她只能依依不舍地放到一边,再拿着衣服往身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