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欣看着那个正对自己行礼的人,他现在还是个因为赌债所迫自、阉入宫的太监,身上那种市井无赖的气息还没有脱去,以至于整个人的面貌都显得不是那么端正,而其心不正,即便是行礼的时候眼珠依然乱转,好像随时都会有什么狡猾的主意。
如今的后宫之中,成活的孩子也就只有朱由校和黄欣,这两个是当之无愧的贵人,想要杖毙一个太监,哪怕是什么原因都没有,也有人愿意听从命令。
当下就有两个强壮些的过来一边一个束缚住魏忠贤的双臂,要把他拖下去。
“冤枉啊,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还请殿下恕罪!”魏忠贤哪是那么甘于就缚的人,他挣扎了两下,竟然挣扎开了那两人,他才入宫不久,倒是比那些自幼入宫的有些力气。
黄欣冷眼一厉,那两个不小心脱手的忙去重新控制住魏忠贤,跟在黄欣身边儿的小太监聪明地拿帕子堵住了魏忠贤的嘴,“殿下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还不拖下去杖毙!”
“慢。”朱由校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喊了一声,见到黄欣抬眼看他,语气凝滞了一下才开口问:“不知道这人哪里得罪了弟弟,若有不是,惩罚一二就行了,何必杖毙?”
这位明熹宗在历史上是个喜欢木匠活和傀儡戏的,而在黄欣看来,则有些过于仁弱了,是啊,也正是这样,他才能够捧出来一个“九千岁”。
想到这里,颇为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眼露感激期待之色的魏忠贤,黄欣很是冷漠地道:“我就要杀这人,你要拦吗?”
或许是因为宫中皇子少的缘故,又或者是这位朱由校实在是个大好人,他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争斗的意识,从小到大,无论黄欣表现得多么冷淡,他总是能够一口一个“弟弟”地凑上来,颇有些无事找虐的感觉。
对于这种人,黄欣也有些无奈,他虽然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未必不是一个好工匠,看看他送来讨好自己的东西就知道了,什么漆器书匣小木人儿,都是极尽美观精巧,人工不菲。
“我,我……总要有个理由,不能够草菅人命吧。”见到黄欣坚持,朱由校就有些退缩,却还是讷讷地说了这句坚持的话。
“理由?很简单,我看他不顺眼。”此时还不到十岁的黄欣说着拔出匕首来果断地割断了魏忠贤的咽喉,看着那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自己衣裳下摆,侧开一步,淡定地拿出手绢擦拭锋刃。
“朱由杺,你怎么能……”朱由校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愣了一刻,等反应过来,再看黄欣远去的背影,有些不敢置信有些生气地说了这么半句,后面半句被奶娘客氏拉住了胳膊,这才没有再说出来。
“殿下,那是庄妃娘娘的亲子,你教训不得的!”
这么一句话,让朱由校冷静下来,再看客氏那一脸担忧的样子,柔和了神色说:“我知道了。”
黄欣因那半句话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那两人对望的模样,颇有几分柔情蜜意,他的眼神又冷了几分,这位恐怕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他除了一个多大的祸害,不过也无所谓,他从没准备让人念情。
回到庄妃的宫殿中,被母妃叫去问话。
这位不苟言笑,性情有些稳重的娘娘容貌姣好,偏偏总是不笑,便有了些冷清的味道,端着脸的时候更容易让人想到老师,而不是别的什么,如果她对皇帝也总是这般,或许就能够解释她为何不如那位康妃娘娘受宠了。
“听说,你亲手杀了一个太监?”
即便对于自己的亲儿,这位的脸上也未曾露出过多少笑容,此刻问话的时候更是有几分严肃。
“是。”黄欣轻声应了一句,他并不是很怕庄妃的责怪,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慌张。
庄妃的眉心一簇:“为何?”
“心情不好。”很是敷衍地说了这一句算是借口的答案,再看庄妃的神情,并不见多少疑惑怒气,她稍等了片刻才道,“这种事情,宫中自有法度,你身为皇子,怎可随意执刀杀人?以后,莫要再为。”
“是。”黄欣欣然应下,他也不是什么嗜杀的人,只不过某些明知是祸害的,他实在是看不下他们蹦跶。
康妃的亲子早殇,如今朱由校养在她身边,听闻了这件事,少不得添油加醋地搬弄了一番,虽然没有让皇帝对朱由杺做出什么惩罚,但宫中悄然流传起了朱由杺的残暴不仁,暴虐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