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的陈设并不一味铺陈,反倒是把书画和器具错落着放,还都去了那层玻璃罩,如此一来,走进那古色古香的房间,看到那有些繁多却不显凌乱的各色摆设的时候,仿佛穿越了时间,回到了那更古早的时代。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啊!”
看到外面的环境,贺飞儿还以为里面也是一味的革命朴素,没想到竟是完全换了风格,站在门口,宛若站在两个时代的夹缝处,竟是不知如何进退。
黄欣看了看,看到门口那个标准楷书的“宋”字,再晃一眼里面的摆设,基本明了这一个又一个的展厅是如何分类的了。
不是按照物品的类型,而是按照物品的年代,同一个时期的书画和摆设都在一个展厅,这样子看下来,对那一个时代也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如此,不妨从头看起。
略过夏商周,黄欣直接走到了写着大篆“秦”字的展厅。
展厅内有几个人在,都在静静地看,不时和身边人交换一些意见,私语声窃窃,贺飞儿跟着走进来,也不敢高声,只是不明白黄欣为何选择从这里看起,多看了他两眼,但没有得到答案,也就跟着随意看看。
她对这些本来就不是很懂,那些充满了年代感的物品在她看来确实是有些太沧桑了,除了看着它们感慨一下时间的无情摧残之外,也想不到更多的东西,毕竟,现代的器具比那时候到底精致多了。
她不懂彩釉好在哪里,不明白三角四边是怎样的画技,不知道鎏金钻玉是怎样的难得,更不了解那鼎上的铭文有何意义,看过了,感慨过了,过后也就忘了。
黄欣则不然,看着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物件,总会有些若有若无的忧思,那个时代到底是他经历过的第一个时代,那个以为是重生的世界,没想到竟是自己的一场幻梦……
并不知道黄欣所想的贺飞儿大略看完了,便往前走,绕过一道屏风之后,就看到几个老先生正围着一张长桌,这边儿已经是“汉”的展区了,他们几人或者拿着放大镜弯着腰细看,或者捋胡子扶眼镜地全神贯注,错了一步左右的距离,还有一些中年模样的人探头往桌子上看。
贺飞儿不知轻重,看到这样的场景很是好奇,也跟着往里面走了两步,走到一位老先生的身边,低头看桌子上放的东西。
大红底色的盒子内,一柄长剑放在其中,剑鞘古拙,剑柄上的雕花处已然被磨得发光的感觉,在小手电的照射下,那微弱的反光并不锐利,反而有着某种厚重感。
“虽然汉代的冶铁技术已经处于世界的领先水平,但这柄剑,还是与汉代的兵器有些差别。”拿着手电的老者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直起腰来,同时放下了放大镜,“这样的做工的确很像,但又要更超出一些,而那样的花纹,若是没错的话,应该是皇室用剑,但众所周知,汉朝的那几位皇帝,佩剑都没有这样的。”
“如果是皇子的呢?”另一位站在对面的戴眼镜老者这般说着,颇为不赞同地指出,“看这里,这样的铸造工艺分明是汉代才有的,而那些花纹,虽然曾在皇帝佩剑上看到过,却也不是说不能够给皇室其他人用。”
“没错,我也觉得不可能是现代仿的,即便这剑的确锋利。”站在贺飞儿身边的那位老者说着便双手持住剑柄,小心翼翼地拔了出来,噌声微鸣,出鞘不足一寸,便已经是寒光外泄,那样的亮度根本不像是在地下埋了两千多年的古物。
“好剑!”周围围观的人这时候也都走近了一些,看到这样的利刃,都不由得叫好,然而叫好之后都是蹙眉,这样崭新的感觉,哪里会是那个时代的物件?
若说不是,但这样的剑鞘剑柄,分明又是汉代的感觉,虽然细微处有些不太像,但大体上总是不差的,所以……
这柄剑的主人,其中一名白发老者也眯着眼睛看过去:“我就是不太确定,所以才拿过来让你们认一认。”
贺飞儿有些激动,似懂非懂地听着,看那持剑的老者松了手,她神使鬼差地伸手上去拿剑,剑的重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单手持剑哪里拿得稳当?随着众人的“小心”,不知是谁撞歪了桌子,剑盒倾倒,长剑瞬时出鞘滑脱。
“啊,我拿不住!”贺飞儿急忙用另一只手去扶住,可惜慌乱中,手指蹭到刃上,一痛,急忙缩手,另一只手也反射性往回缩,越发拿不住剑了。
眼看着剑就要戳到地上,或者直直坠落,突然一只手握在了贺飞儿手上,“不要用力。”随着这一声,长剑斜斜上挑,剑尖颤动,似乎挽了一个剑花的感觉,寒光微晃,贺飞儿抬眸,正对上黄欣专注看着长剑的目光,心莫名一颤,仿佛也跟着那剑花抖动了一下。
没有在意自己几乎是被黄欣圈在怀中,贺飞儿看着黄欣握着她的手还剑入鞘,行云流水一样的动作充满了美感,竟让她迟迟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