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嫤拿书敲着她的大脑袋,啐道:“她有没有希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快没救了,我让你查山山表哥这几年在瑶州做了些什么,你可都查好了?老张那边都打点好了?尽担心别人的生死,就没看见自己的头顶还悬着把刀呢。”
“刀?我怎么没看见?”小枇杷抬头看向朗朗青天,怔了怔,才又小跑着一路跟上,“小姐,你要查的那个很容易,扶城里人人都知道梅六公子为了漕运的生意去瑶州,问一个一个准。”
卫嫤不等她说完,又敲了她一记:“你笨!人人都知道的东西还用得着你花心思去查,要是指望你,全家都完蛋了。”
小枇杷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小姐是想让我去查梅六公子在瑶山有没有胡天海地玩女人!”
“滚开!还是我亲自去问!”卫嫤把书扔给她,顺道白了她一眼,“你带着这本书去面壁思过!”
卫嫤去落英居转了一圈回来,梅山的家当还没搬完,王佐倒是大闲人一个,自己沏了壶茶,坐在园子里看热闹,云筝正陪着他说话。其实抛却成见去看,这男人还算是生得出类拔萃,与中原男子不同,他的皮肤黑一些,在阳光下锃亮如古铜,十分耀眼。而一双深邃的鹰眸,也因着这晴好的天气恬淡了几分。
没想到这个神奇的冰块男居然也会跟人聊天?而且说话的神情还那么恶心……哦不,温柔。
卫嫤受到的惊吓不只一点点。
“山山表哥,你不会是把扶城里的所有家当都搬来了吧?”从王佐那儿收回视线,又一次强烈受惊。梅山也真够狠的,假山都给运来了,一群工人正在园子里刨土,号子喊得是热火朝天。梅山一边扇着手里的玉骨折扇,一边掀着有些汗湿的丝衣,晶莹的汗滴从他粉嫩的脸庞上滑下来,分外明亮。梅山与王佐,恰好是两颗珍珠,一黑一白。
“卫小姐,求求你行行好,不要赶我们走!卫小姐……”卫嫤看美男看出了神,不期然被人揪住了衣裙的下摆,她膝盖没受力,差点就被绊倒了,幸巧小枇杷手比心快,一抬爪子就将她撑住。她才转过脸一会儿,身边就五花八门地跪了一地。
六七个芳龄女子扯着她的的裙裾狂抹眼泪儿,抽抽噎噎地不肯起来。
卫嫤低头瞧了两眼,都不认识。
相府的下人大多住在莆园,她一个月没看上十回也有八回,这些姑娘……打哪儿冒出来的?
“什么什么赶你们走?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根本不是我相府的人,这话从哪说起呢?”云筝见小姐被人纠缠,立即赶上前来将她们一个个拉开,向主子问过好,便沉着脸教训起来,“我相府对下人要求甚严,岂是说进来就能进来的?一大早在这里又哭又闹的,成何体统?小姐,云筝这就去请侯管家把这些不明不白地都给撵了,婢子猜她们几个多半是今天趁乱混进来的!可留不得!”
“等等,看她们几个的装扮,不像是普通的下人,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卫嫤再一抬眼,看向那假山旁边,却见方才还在指三吆四的美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心中隐隐明白了几分。
“回卫小姐的话,我们几个都是梅六公子的妾室。”其中有个胆子大的,带头说了实话。
“什么?妾室?”卫嫤回想那张粉嫩文秀的脸孔,又看看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姑娘,凌乱。
“小姐明鉴,妾身几个真的是六公子的侧室,还都是梅二奶奶亲自从金平挑选过来的。平日里公子的起居饮食,都是由我等照应。”带头说话的那姑娘看起来不过是十四五岁,可却落落大方,她脸上泪痕未干,说起话来却是井井有条,只是这个消息太惊人,卫嫤已经有些摸不着东南西北了。她愣了半天,才记起要将那个罪愧祸首找出来。
这入赘好啊,妻小都搬来了,这不是把卫家当冤大头了?
“梅山!你特么给我滚出来!”
卫小姐这绝对不是起床气,连日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已经快转不过弯来了。
河东母狮吼一吼,大梁都要抖三抖,王佐没想卫大小姐的功力竟有如此深厚,一个不留神,新沏的茶就到了脸上。还好他皮糙肉厚,经得起开水烫。只是脸色又沉了许多。
“嫤儿,你听我解释……”梅山在管家侯白的陪同下,灰头土脸地“滚”过来,他还是一副无辜的模样,面色惨白,“她们几个都是我娘硬塞给我的,我对天发誓,我我我,我从没碰过她们一根手指头,我也想过要让她们离开,可是她们都是姑娘家家的,只怕就这样被遣出去这一辈子就完了,所以……就让她在别院里小住!我,我从来没有想过别的女人,梅山对嫤儿表妹痴心一片,可昭日月!”
“你说让她们住在别院,这会怎么又到了我左相府?你这举家搬迁还真是……搬得彻底啊。”卫嫤已然五体投地。
“小姐,相公是诚心投奔,这……确实像小姐所说,搬得干净……妾身几个今天若不跟来,夜里就只能睡地上了……”其中一个小妾抹着手帕哭开了。
“是啊,相公他真是搬得很干净,一床被褥都没留下。”其他几个也连连附和,一脸凄绝。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爱念谁去念吧。卫嫤摸着被晒得发晕的脑袋回去补眠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