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式的膳食比较齐全精细,有蛋有奶有肉,有饽饽有饼有糕。却几乎是千篇一律的,看久了就失去了胃口,任凭谁再看到那相似的膳桌就半饱了。
但是任性奢费的评语对阿哥而言是致命伤,于是强迫自己不露出喜好,就成了这些皇子的必修课。
换了其他阿哥,其实还是有可以撒娇纵情的时候的,在自己额娘身边,哪个不是妃嫔们的终身指靠和宝贝疙瘩,说是命根子都不为过的。
但胤禛不同,他的养母是康熙的佟佳皇贵妃,追封的孝懿仁皇后,毕竟是养母,只是皇额娘给的,他总要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和从来没见过的新奇。到了德妃那,德妃又对他有心病。
等年纪大些了,周围的人会看脸色,各种巴结钻营不胜其扰,他就更要避免给人留下有所偏好的印象。
等皇额娘和额娘给了格格后,胤禛又开始跟着格格们的口味用膳。久而久之入口之物只不过是最基本的需求,直到见到了钱卿瑛,小小的粉团子对食物却偏执的苛求,每日都花了大半的闲暇时间琢磨变幻口味。
再后来,钱卿瑛入了府,对食物的执着半点没变,久而久之胤禛的口味也被养刁了,时常贪恋于口腹之欲。
“要笑就咽下去再笑。大白天的就扒爷裤子,吃不吃心哩。”胤禛怏怏的坐下,吃了一勺,一边替钱卿瑛抚背顺气。
钱卿瑛再一次被汁水呛到了气管,涨红遮脸猛烈的咳个不停,人也倒在椅子上瘫软成一团。
胤禛只能把钱卿瑛身体拉直了,重重的拍了她的背两下,才抑郁道:“成了,成了,不逗你了,快些缓缓吧。你这个性子,放皇阿玛那早被砍了八百回脑袋了。也就欺负爷舍不得你。日后,白日里,不许往下拽爷的裤子。”
“妾身一时失手,原本是想拉爷袍子的,没想到……总之都是妾身的错,爷就饶了妾身这一会吧”钱卿瑛忽然觉得,胤禛大致对这事是有某些童年阴影的,看来是真生气了,连忙抱着胤禛的脖子百般讨好,百般诱哄,非要见胤禛消气才肯罢手。
“你不问问什么,爷这么恨人拉爷的裤子?”胤禛靠着钱卿瑛怀里闷闷道。
钱卿瑛抱着胤禛,笃定的摇摇头:“是人都有不想揭开的疮疤,疮疤一揭开就会血肉模糊,疼痛许久留下的是比原来更大更深的疤痕,何必自寻烦恼呢。”
“阿瑛,你真好。”胤禛霎时放松了下来,满眼的笑意。
钱卿瑛温顺时一双眉眼像秋水一样动人。但凡你能拿出的话题来,她都能接得上。而且,只要她不想,争执就兴不起,并不是她天生就不会跟人生气,而是她有那个本事把所有的争执都化解掉。总之是个很奇妙的女人。
过了两日,又是起个大早,环佩琳琅的准备入宫,繁琐无比却被多少人视作毕生难以企及的荣耀。
因着钱卿瑛要强惯了,临出门的时候胤禛还再三劝说抚慰:“你的好是个人都看得到,这穿针什么的活计,养不了家糊不了口的,嗯……不出挑就不出挑吧。”好不容易择了“不出挑”这个词来形容,总希望能安慰钱卿瑛一二。
“谢谢爷,妾身会努力的。”钱卿瑛穿着花盆底,身高还是跟胤禛差了一大截,又没法子踮起脚尖,遂道,“爷把头低一点,哎,再低一点嘛。”
胤禛二张摸不到头脑,最终被钱卿瑛落到嘴边的亲吻给吓住了,警惕的环视了眼四周,方才训到:“平日里你贪凉穿的少,爷也不约束你,特意拨了块角落围起来给你乘凉,如今这般,被传了出去可是了不得的,孟子休妻的典故可是你们汉人千百年来传下的。”口气已经十分严厉。
说是孟子有一天突然走进妻子的房间,看见妻子独自一人在屋里,叉开腿蹲在地上,好象一只簸箕,也就是“踞坐”,于是找孟母说要休了她。
胤禛提醒我这个典故是想告诉钱卿瑛,古人对女子言行要求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亚圣看到妻子坐姿难看就发难想休了她,私底下钱卿瑛衣冠不整这么严重的事情,他都可以帮着想法子遮掩,而大庭广众的亲密,却是挑战程朱理学的异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