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几乎哭出来:“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青芽、青荷两个陪嫁丫头哪去了?主子受罚难不成她们反倒没事?”钱卿瑛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那小宫女瞄了眼绵娘,复又低下了头,绵娘的脸色也甚为古怪,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青芽如今也是皇太子的人了,钱格格原先的屋子就给她住了!”
钱卿瑛一愣,随即闭了闭眼。青芽这丫头对钱卿瑶恐怕是积怨已久,忍了这么多年可算被她找到机会狠狠报复回去了。
青芽的父亲是宁波钱府的门房之一,一直本本分分不会钻营。姨娘孙氏看中青芽就因为她父亲的门房位置,方便不花钱给府外传个话递个消息什么的,还能顺便监视下府里人的进出往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青芽父亲本就是胆小老实之人,做起这些营生又怎会让孙姨娘满意,这便开始掐尖挑剔起青芽来,钱卿瑶又是她唯一的指望,在外头受了冷眼或轻视,回来朝小丫头撒气她更舍不得指摘。
久而久之钱卿瑶打骂揉掐丫头发泄就成了每日必做的功课,这青芽因为有这层缘故就更受苛待些。
钱卿瑛还不曾打骂亏待过那大丫头朱果,小妮子还不是迫不及待的要捡高枝飞。皇太子可比胤禛区区一个贝勒要耀眼的多,又是处处留情,男女不忌的风流种,一场投怀送抱甚至没有一场艳遇来的稀奇,受用了也就受用了,原本毓庆宫的人通通都是他的,在不久的未来,连整个皇城、整个天下的东西都是他的。
“那青荷是不是跟了青芽去了?”钱卿瑛淡淡问道。
在宫里外头的卖身契根本无用武之地,当宫女原本就是另一份契约更严酷的卖身,两人的家人又没拿捏在钱卿瑶手上,退一步讲就是在她手上,只要皇太子宠青芽,明面上谁还敢动他们不成?要都能这样轻易的处置了爬床的婢女,世道早就清净了大半。
绵娘便陪笑道:“格格英明。”
钱卿瑛摇摇头催促道:“进去通报吧。”
那小宫女踌躇着看了绵娘一眼,绵娘便说:“这是禛贝勒府的钱格格,是里边这位的亲妹,太子妃也是发了话的。快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里面传话。”小宫女得了准信,总算安下了心,匆匆忙忙的冲了进去,那毛躁冒失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糊涂鬼,居然能安然活到现在,也算一朵奇葩。
不一会儿功夫,里面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那小宫女又低着头跑了出来,说要去打水给钱卿瑶洗漱。
若是换了往常钱卿瑛是不会有这个耐心去等钱卿瑶的,对她一贯是敷衍了事,如今这恐怕是钱卿瑶想要保留的最后一份尊严,钱卿瑛叹了口气,择了个位子静静坐下,有些事她不能去问绵娘,就算问了,听到的也是东拉西扯的失了真相,何苦浪费时间和心思。
过了许久,珠帘后的外室就传来一声极低的咳嗽声。钱卿瑛转头看去,悬挂在珠帘上的松花色缨络微微动了动,帘内隐约可见一个碧色身影支起身来,这才听到里面强撑的一口气发出细弱游丝的声响来:“你终究是来了。”
“奴婢们就不进去打扰两位格格说话了。”钱卿瑛和绵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自己便掀了帘子走进去了。
临窗邻水的罗汉榻上,簇新的天青碧忍冬纹小衫,一头乌油油的头发高高挽着,攒珠累丝金凤口里衔的一粒硕大的东珠,原是该宛如湘云醉卧的娇憨无忌的年岁。
钱卿瑶酽妆浓粉却掩不住凤目下的深重黑影,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已是半憔悴的模样,好在身形并不见太消瘦,只觉得肚子大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