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都统虎目一瞪,怒道:“你这厮,好生烦人,难得见到几个晚辈心中欢喜说上两句,你就鸡猫子鬼叫的,小心把肺叶咳出来!”而后又对三兄妹扬起了笑脸招呼道,“坐,坐,都坐。本是要找你们父亲商谈政务的,毕竟此地情形你们父亲最为清楚,可府上、衙门、花楼都遍寻不到,我就想问问两个哥儿,可知你们父亲金屋藏娇之处?”
“……”您老怎么不瞧瞧眼前的几位都是几岁啊?书记官无力的耷拉下肩膀,用眼神和三人表示抱歉。
钱卿瑛心道:原来是花心老爹的色中同道,脾性端的耿直,幸好做的是武官。
其实男人的世界妹纸永远不会懂,在这个男权极度膨胀的时代,凡所见的男人哪个不是热衷于纳美和猎艳,只不过程度有所不同罢了,木都统可谓是一招吃遍天下鲜,他又性格爽朗,不论上官和下属于他都是极谈得来的,仕途倒算平顺。
“回禀大人,小侄以遣了两拨下人去寻了,若是侥幸,应能寻到。”钱陈礼躬身回道,木都统虽和气毕竟是从一品武将,自己不过是八品县丞的嫡子,又是白身,礼不可废。
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一声:“都统大人,小人有前方要情禀告。”
“进来吧!”木都统收起不正经的嬉皮笑脸样,浑身散发着一股长居高位的威压,想必这才是他在人前的摸样。
“那群暴民推了人质出来与我们对质,那女娃娃自称是钱县丞家的五小姐,他们还说如果两个时辰内不发全粮饷和伤残抚恤,就要杀人祭旗。”小兵抹了把汗,气喘吁吁的说。
“两位贤侄给我交个底,那人是不是你家五小姐?”木都统沉吟,表情凝重。
钱陈礼、钱陈群叹了一声俱是点头。接着钱陈礼捡了紧要的把钱卿瑶失踪前后的事交代了一遍。
“此事甚为棘手啊,莫说朝廷没有拨下银子,就是有银子赎人,那么多人在场,你家五小姐的名声也算完了,连带你家下边几代人的婚事都要收影响。”木都统边想边踱步,面有难色。
兄妹三人都知道,其实他是没法救,又怕担个见死不救的骂名。试想,有官眷遇险,驻防守备长官却冷眼旁观,杭州附近一片多少的大小官员该食不安寝了,上边为了安定人心,定会拿他这个负责人开刀。
可如果放任钱卿瑶被杀,瞒得了老百姓,瞒不了官员和官太太们,譬如钱五小姐不过五六岁就被一群暴民轮番亵玩等等臆测都会发散开来,钱家的声誉就会遭到不可磨灭的打击,人心是可怕而恶毒的,哪怕说着同情怜悯的话,语气也是看热闹嘲讽的。
木都统静静的等三个孩子的决断,其实先前叫他们来就是听到了传言,只要他们开口自己的责任就摘的干净,说到底之前的热络不过是除去孩子们的戒心罢了,他岂会为了酒肉朋友断送自己的前程!
钱陈礼和钱陈群都把拳头攥的紧紧的,钱府再一次被推向了风口浪尖,他们要再度面对风雨飘摇的命运,钱陈群更是懊悔不迭,恨不得以死谢罪。
钱卿瑛盈盈起身拜倒在地,朗声道:“大人于公于私都秉着救人于水火的凛然大义,小女与两位兄长都明白大人善心不愿伤及无辜的,朝廷一贯的宗旨也是抚民不愿把刀剑指向大清的百姓的。”她绝不容许有人毁了她的家和家人的前程,上天入地也要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