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童子猛带上门。
一股疾风穿窗而过,涤荡在室内的幽香瞬间杳无踪影。
穆婉秋身子一震,抬头看向白净妇人,她正静静地看着她。
“是……”穆婉秋用力地吸着鼻子,捕捉着最后的芬芳,“……菩提花。”弱弱的声音少了一分自信,香味飘渺而去的一霎那,她又感觉味道似乎和第一股香有些不同。
“错了……”不等白净妇人说话,站在门边的童子纠正道,“……这一次是铃兰”他高昂着头,“这两种花香,香韵虽同属清甜,铃兰还要偏甜一些,菩提花略带着股幽青,而且香势也强一些……”又道,“闻香、辩香是最基础的,你连这么简单的香味都辩不出,还调什么香?”
穆婉秋但觉两只耳朵都火辣辣的,不是两世为人,岁月积累和时光打磨养成的仿佛与生俱来的从容特质,让她还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怕是她早已羞愧倒地了。
“……臬哥儿。”白净妇人严厉地呵斥道,“忘了先生怎么教的,凡事不可擅下断言”
“是……”门口叫臬哥儿的童子应了一声,朝穆婉秋调皮地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拿香料来。”白净妇人又吩咐道。
臬哥儿应了一声,推门跑出去。
不一会儿,带进一个青衣小厮,手里端了个圆形簸箕,里面堆了几堆颜色形状各异的香料,放在红木雕花香案上,青衣小厮悄悄退了出去。
“认认看,这都是些什么……”白净妇人指着簸箕,“味道怎样,怎么炮制?”
“这……”看着那一小堆一小堆,或片状,或颗粒,或树根,或粉末状的香料,穆婉秋无力地摇摇头,她一种也不认识。
“……这个叫甘菘”见穆婉秋摇头,臬哥儿指着一堆树根状毛绒绒的黑褐色香料,“气味辛香……”伸手捡起一枚踮脚递到穆婉秋鼻下,你闻闻,“有股松油味……”放下甘松,臬哥儿又指着另一堆,“这个叫香夹兰……”
终究是个孩子,难得有一展身手的机会,臬哥儿滔滔不绝地讲着,有些绝望,穆婉秋还是认真地听着。
“……看来你是真的不懂香。”摆摆手制止臬哥儿,白净妇人叹息一声。
“……如果能进姚记香料行,我会很努力地学”绝望中,穆婉秋做最后的努力。
“带下去吧……”白净妇人低了头继续写。
“……大姐姐跟我来”臬哥儿朝她招招手。
……
“……你早出来了?”一脸喜色的三妮儿瞧见穆婉秋无精打采地坐在长凳上,开口就问,“见过裴师傅了?”
“……裴师傅?”穆婉秋表情木然,那个白净妇人就是裴师傅吗?
“……就是最里屋高高瘦瘦的那个。”见穆婉秋发怔,三妮儿指着右边最里间她刚出来的那间屋子,“通过了闻香、辩香就被会带去见她……一级调香师啊,那气度,那谈吐,真是不凡……”三妮儿眼里满是崇拜,瞧见穆婉秋摇头,她蓦然住了嘴,“……你……你竟没见到她?”
裴师傅气度非凡,对每个来找活的都一视同仁,明知希望渺茫,可找活的人还是趋之如骛,宁愿排着长长的队在外面等,大都是为了一睹她的风采,能亲耳聆听她几句点拨,对于这一点,姚记香料行也从来不负众望。
她还没听说过,有见不到裴师傅的应聘者
“我连闻香辩香都没通过……”穆婉秋自嘲地笑笑,声音幽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