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潞州前线的一干将士见黄色真龙旗撤走,知道皇帝已经走了,哪里想到他是退守关中,伺机反扑,只想到他是贪生怕死逃走了。本来就吃了败仗,士气低迷,这下子更是绝望了,很多兵卒连夜逃走,十去其五。
八月末,潞州失守,大军被打散,一溃千里。残部退守孟州和卫州,禁军仅余八万,河东军仅余二万。
墙倒众人推,边陲小国见大周遭难,也趁火打劫。吐蕃茂威、称臣两部、高丽都在边境挑衅,掳夺财物,屠杀百姓。一时边患四起,战报频传,很多州府还不知道京畿落入韩王手里,战报等都送回了京城。
皇帝发出的讨韩檄文由专人送回京城,在城门下大声诵读,守卫城门的很多禁军方知皇帝未死,人心浮动,鼓噪不已。当夜,京城发生暴动,支持皇帝的禁军与韩王手下厮杀不已,到凌晨,有人打开南面水门和城门,阮弛率领一千精锐带着太后、谢贵妃等嫔妃仓促登船,从南面水门出京,直下升州(南京)。很多达官贵人、平头百姓也趁机携家带口逃出城去。
城门和水门仅开中个时辰,被韩王手下再度关上。只是太后乘坐的船只扯满风帆,一去千里,无法追赶。
时值金秋,秋风飒飒,运河两岸的草木未染尽秋霜,也未沾染战火,黄叶满树,如同春日黄huā初发,景致无限。只是太后和嫔妃们哪有什么心思欣赏,忧心重重,精神郁郁。到泗州,体弱多病的大皇子受不了行程奔波,病发而亡。更是一船哀啼,两岸闻者无不动容。
九月初,蓟奴里亲率十万人马进攻孟州,日夜不断攻城,三天后城破,孟州守将死节。北戎入城里烧杀掳掠,十室九空。附近百姓深怕受铁蹄蹂躏,纷纷收拾细软往南面逃难。因此,往南方的官道全是难民,车马首尾相接,臃阻不堪,几次断路。
蓟奴里攻克孟州后,以此为中帐大营,修伤整肃,同时等待北戎的北路军。
韩王亲赴孟州,与蓟奴里谈判,愿意称臣岁币。
北戎众部都认为不必理会他,攻占大周京城,先夺取淮水以北的土地,以此为据,备战两年,再南下吞并整个大周。不过蓟奴里认为,大周根基未坏,这回之所以能够长驱直入,一是大周以为北戎内乱,无暇他顾,麻痹大意,边防不严。二是晋王远征交趾国,带走一半禁军,三是大周名将凋零,庸官当道。四是韩王出其不意,夺取京城,断皇帝后方退路,致使军心动荡。
假以时日,晋王回援,各地州府勤王之师汇聚,必将是一场拉椐战。北戎孤军深入,恐怕不能长久占有淮水北方一带。因此,需要设立一个伪朝延,以汉制汉,牵制各州府兵力。
九月初十,蓟奴里与韩王达成协议。
韩王返回京城,伪造宣宗皇帝立柴昊(五皇子)为帝的遗诏,和讨伐柴显的檄文一起发送各个州府,并声明北戎是友邦,南下是为了匡扶柴氏宗室的正统。这一招颇唬住了一些州府官员,他们搞不清楚内幕,担心这是一场内部夺嫡的政治斗争,万一不小心站错队,将来可是灭尽三族。于是采取观望态度固守城门,不袭击北戎军,也不发兵勤王。
不过,赵王不堪压力,也不愿意受韩王摆布,自缢身亡。随后韩王又立康王(七皇子)为帝,以林淑妃(天音真人)为太后。
九月十五日,皇帝终于接到晋王辗转数地的来信,信上说,广州、
湖南两地各州府厢军留守边界,继续迎击交趾国。他则于八月二十二日率领十万轻骑由陆路回京,二十万步兵并辐重乘船从水路北上。
同日,北戎的北路军也终于赶到孟州汇合,蓟奴里以孟州为大本营调兵遣将。考虑到晋王远征交趾的三十万禁军,有十万骑兵,二十万步兵,骑兵多半从陆路回援,而步兵要想尽快回援,只能从水路。于是决定仍然兵分三路,西路攻打潼关,拦截大周西北一带州府赶来勤王的兵马,并伺机进攻渭南。中路攻打昌颖、陈州,拦截从中部赶来勤王的兵马。北路攻打宿州、濠州、泗州、扬州,截断水路,阻拦远征交趾大军的回援。
总而言之,要封锁整条淮河,让皇帝困在潼关,让勤王之师不能过淮河。
九月十八日,趁着夜色,六万北路军悄无声息地将宿州围个水泄不通,另外五万直奔泗州。
淮水两岸,一夜霜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