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碧把信收起来,又换回家常衣服,叫秀芝把汤婆子叫进来。既然要去定国府,少不得要打听清楚,别到时候稀里糊涂地又惹上烂事。
汤婆子听明白她的意思后,一拍大腿,说哎哟。姑娘你可问对人了,子跟定国公府说起来还有些干系呢。”
秀芝听的睁大眼睛。
阮碧她一向夸张,八辈子打不着的关系也能生拉硬扯来,所以并不惊讶,只听她继续说……子从前的一个同乡就在定国公,如今是顾身边的管事嬷嬷,风光的很。去年同乡聚会她还来了,啧啧,一身打扮光鲜,说大长公主赏的……”
秀芝见她越发地说的没有边际了,忍不住打断她婆婆,姑娘问的是定国公府主子们的性情为人,不是定国公府的管事嬷嬷。”
“对对对,是我说岔了。”汤婆子谄媚地笑着,顿了顿,其实她说这些不过是拖延整理思路,因为她对定国公府并不了解,那个同乡也只是几面之谊,没有超过十句。但是赚赏钱的机会,她可不想过,因此努力回想同乡的只言片话,还有京城里的传言,说这一代的定国公是在西北出生,西北军营里长大的,二十多岁才回到京城接待爵位。听说脾气暴躁,性情古板,在官家面前也敢叫板。后来不知的,惠文长公主就看上了他。两人成亲后,只生下一个,就是如今定国公世子。这位世子却从小不喜欢舞枪弄棍,也不喜欢经济仕途,最喜欢字画,每日在家便是读读书作作画。定国公为此没少生气,几次想把他送到西北,都让长公主给拦着了。这位世子娶的是陈州符氏的女儿,太后的,听说长公主不喜欢她,但是定国公喜欢这个。符生下的就是顾小白,却又是个好狠斗勇、跳脱玩劣的,很得定国公的欢心,又怕丫鬟们教坏了他,只准他住在外院,身边也是一干小厮服侍。”
“那符的性情如何?”
“听我同乡说,是个性情恭谨、宽和平善的。”
阮碧微微颔首,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符,她心里一直有隐隐的好感。原因在于顾静宜——她明明是个庶女,却娇生惯养比嫡女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这位符确实宽和平善。
打发汤婆子下去后,阮碧指着裙子跟秀芝说拿去洗洗,熨烫好,后天我就穿这一身。”既然符性情严谨,定然不喜欢浮浪华丽,她打定主意,如何华丽便如何打扮。
因此去定国府那日,她不仅身着曳地石榴裙,戴上红宝石耳铛,头上还别着赤金镶红宝石花钿。一改平日的素雅。走到老面前辞别的时候,都把她惊着了,眨眨眼睛,不敢地说哎唷,这真是五丫头吗?我没看吧。”
周围的嬷嬷都笑了,说是五姑娘,没。”
老拉过阮碧的手,又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说好好好,你一个小姑娘,早就该这么打扮了。”
相比之下,今日二姑娘的打扮就显得淡雅很多,蜜合色的衣衫,只别着上回太后赏赐的珠钗。她看到阮碧的石榴裙,颇有点眼红心跳,但随即想到母亲的交待,心里又得意地想,这回五丫头终于犯傻了吧。
坐上马车后,她忍不住嘲弄地说这一身,着实下了功夫。”
阮碧看看春云手里抱着的狸花猫,别有深意地说不也下了功夫吗?连猫都带上了。”
二姑娘心里一跳,面不改色地说你胡思乱想?上回我跟静宜约好的,再去看她的时候带着猫一起去。”
“没想,就是觉得不适合这身衣衫,颜色太素了。”
这是实话,二姑娘五官明艳,穿浓重色彩的衣衫显得气势十足,素雅的衣衫显得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倒是蛮适合这一身的。”二姑娘又看一眼石榴裙,颇有点酸溜溜,“这是四做的吧。”
“对,四就是喜欢替他人做嫁衣。”
二姑娘脸色大变,咬着银牙问你有完没完?”
阮碧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说觉得这事情完结了?”
二姑娘还想说,春云轻咳一声,冲她使个眼色。二姑娘这才想起,临出门的时候,大交待过,别跟五丫头斗嘴皮子,现在还需要借用紫英真人,先让着她点,以后再讨就是了。
想到这里,二姑娘抱过春云手里的猫,轻轻地抚摸着,不再搭理阮碧了。
定国公府就在惠文长公主府的斜对面,相比之下,气势就差很多,毕竟长公主府是按照郡王府级别建制的。但看门房小厮,一个个都特别精神,做事也麻利,可见家规严格。
规模大概与阮碧不相上下,风格却是截然不同。阮府是诗书世家,建筑以秀丽精巧为主,廊檐绘出彩画,典型的雕梁画栋。而定国公府楼宇轩峻拙朴,廊檐色彩青灰暗红为主,俨然有隋唐遗风。路旁的树木绿植也被修剪的整整齐齐。丫鬟们着褐黄色衣衫,相貌多数平常。
下人领着阮碧和二姑娘进客厅,已经有两个客人先来了,顾静宜在作陪。
听到脚步声,两名客人抬起头来,原来是谢明珠与韩露。
四双眼睛互相瞅来瞅去,都有点尴尬。谢明珠因为阮碧没有接谢明月的信,一直厌恶她,与二姑娘也因为谢明月的婚事没成,断了往来。不过这种场合,又都是大家闺秀,表面的礼仪还得维持,因此大家回过神来了,都起身见礼。
见礼完毕后,顾静宜便欣赏地奔到二姑娘身边说这就是你上回说的虎妞呀?果然是极可爱呀。我想要一只虎斑猫,只是母亲不准,说猫身上有蚤子,它们又爱钻被窝,养太多,容易过给我。”